虚脱的感觉。明明他没有任何的记忆,甚至觉得自己不可能已经结婚了,但却真的为产房里面的那个人担心。
    或者,这真的是一个真实的梦罢了?
    “好了,哪位是孩子的父亲,你可以进去看看你妻子了。”
    见其他三个男人的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忍足侑士扶扶眼镜,脸上挂着习惯性的笑容推开门,便看到纯白的床房里唯一的那张床上躺着的一名女子。
    那是一个有着一张很可爱的娃娃脸的女子,气质清澈神秘,十分的吸引人,宛如永远保持着干净气息的少女。只是,此时她面容疲惫倦怠,乌黑的长发披散在白色的枕头上,使得那张娃娃脸越发的显得苍白瘦弱,有一种一碰就会碎的脆弱感。
    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种心疼的感觉。
    明明,那只是个陌生人罢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转过头金玉色的眼眸直直地望过来,看向他的目光有喜悦也有眷恋,那样深情缠绻的眼神,让人心里十分的舒服。
    四目相视,难以移开眼。
    然而,很快的,那双灿烂的金玉色眼眸里的光芒慢慢的消散,里只剩下漫天的悲伤难过,仿佛难以忍受般闭上了眼睛,不再睁眼。
    心情变得失落而惆怅。
    明明那么熟悉的一个人,为什么他记忆里没有她的存在呢?
    忍足侑士看着那名女子,茫然若失。
    正是樱花凋零的时节,波士顿城里却难寻到樱花的踪迹,只有阳光明媚而灿烂。
    越前龙雅坐在婴儿床前,撑着脑袋打量那只正在睡觉的小团子,眼角瞄见同样打量小团子的越前龙马,不由得捂着嘴呵呵地笑起来。
    越前龙马看了他一眼,嫌恶地说:“笑得真猥琐……”
    “嗨少年,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的哥哥呢?看看这小团子,真是丑死了!”
    “她不丑,刚出生的小孩都是这样的。”
    “哎哟,小少女还没嫁你呢,你就这么维护她啦!”掩着嘴,继续发出刺耳的笑声。
    “你胡说什么?”越前龙马瞪了他一眼,“小心她以后真的欺负你女儿。”
    “啧,到时我搬家不让她找到不就得了?只要你不说,她怎么知道我有没有欺负小时候的她呢?”越前龙雅笑得不怀好意,“哎呀,这么好的机会,我不趁机欺负一下她,未免太浪费上天给我的这个机会了呐呐,小戚戚,你可不要怨我啊,要怨就怨你自己长大后太不给哥面子了,哥我也是没办法啊!”
    越前龙马一脸鄙视,这丫的无耻已经没下限了。
    凯宾听得云里雾里的,“你们在说什么啊?龙雅先生,这孩子也叫戚戚么?”凯宾打量婴儿床中睡得正香的小婴儿,新生儿的皮肤有些红,但很娇嫩,小小的脸,五官看起来很精致可爱,比较像忍足侑士。凯宾越看越觉得她像长大以后的忍足戚微,不由得惊讶了。
    越前龙雅捂着嘴又笑起来,“因为——忍足戚微就是她,所以,她当然也叫戚戚了”
    “啊——”
    看着呆若木鸡的少年,越前龙雅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房里,三名少年犹自说着,没有人发现门口边那道身影。
    忍足侑士听着里面的说话声,手里拿着一本包装精致的黑皮本子,神色莫测。
    莫失莫忘(三)
    甜蜜的爱恋,遗忘的痛苦,皆因你而起。
    xx年,5月30日,晴
    初夏的蓝天白云,阳光灿烂,一如我的女儿戚戚的眼睛。
    我的女儿,名叫忍足戚微,小名戚戚,一个遗传了我的长相的女儿,真的可爱极了,我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天使。
    戚戚已经出生一个月了,她的眼睛的颜色是像阳光一样灿烂的金玉色,却比阳光更吸引人。我总是想逗着她笑,可是明惠姨和邻的史密斯夫人笑说,一个月大的小婴儿五感没长全,根本不会笑。
    对此,我表示怀疑,明明昨天我逗她的时候,她真的笑了,越前龙马可以证明!
    说到越前龙马,我最恨的便是某几只不请自来的家伙,每当看到他们上门,总会有种这里也许是便宜宾馆,而我是宾馆服务生的错觉。
    越前龙马、越前龙雅、凯宾?史密斯。
    谁能告诉我,这几只为毛那么喜欢往我家跑呢?而他们的目的难道只是因为我的女儿长得很可爱,忍不住天天过来探望?
    这理由真是烂得可以。
    越前龙马每次过来喜欢带着只喜玛拉雅猫玩偶,然后坐在婴儿床前双手环胸盯着戚戚看——即便戚戚一天当中都在睡,他也不觉得烦;凯宾?史密斯总是一脸纠结,蹲在婴儿床前碎碎念,有些时候会精神恍惚——我知道他为何会这样,因为连我也不太相信那样的事情,何况是他。最后,是最讨人厌的越前龙雅,这个看起来像风一样徘徊不定的男子不知为何在波士顿城停下了脚步,然后每天往我家里跑的同时,逗逗戚戚以后,便跑去缠小翎。
    别人的老婆不要随便缠啊喂!勾引已婚妇女是犯罪的!
    每次我都想这样吼一句,只可惜越前龙雅那个人脸皮比墙还厚,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
    除了他们这三个大男人,明惠姨会经常从世界各地赶过来,一是探望戚戚和小翎,二是确定我们的状况。听说明惠姨全名叫雾狩明惠,是美国华人界知名的灵媒大师,无数知名企业大享挥散千金,只为求她一卦。每次她到来,总会和小翎在房里一呆就是几个小时,直到戚戚醒了找妈妈才会出来。两人总是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什么,而基于尊重,我也从来没有去探究。
    其实,直到现在,我仍是觉得这一切像梦一样。
    我竟然结婚了,还有了一个刚出生的女儿。
    我完全没有那些记忆,也肯定自己的记忆里未曾有任何的断层,能让我说服自己,我或许因为出了意外而失忆了。记忆被补充得十分完美,完美得让我怀疑眼前的这些才是梦。
    我知道,我真的遗忘了。
    我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如何做,在什么地方与那个叫雾司翎的女子相遇相爱,现在,我们住在同一屋檐下,每天下课回家看到她的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在外面伪装了一天的心情会变得很轻松,甚至在大多时候我会不由自主地想亲近她,想碰触到她,不由自主地想逗她,看她恼怒的表情。
    明明应该只是刚认识不久的人,却是那么的熟悉。
    我喜欢看她微笑,文静清雅如一株盛放在蓝天下的四季桂花树,十分迷人,一如她身上的四季桂的体香,总让我不由自主沉迷其中。
    越是被她吸引,我越是难受。
    这一个月来,我经常做恶梦,总会梦到那天的叫我爸爸的少女,站在路灯下哭着说“再见”。
    还有苍白的床房里,她绝望悲伤的眼神,让我惊醒,心悸窒息。
    我想,因为我又将她们遗忘了,所以上天惩罚我在午夜梦回不得安宁罢。
    xx年,8月6日,阴
    听说今天会有台风过境,从早上起天空变得阴沉,整个波士顿城笼罩在一片灰暗色彩中。
    午后,我回到家,小翎正陪戚戚睡午觉。
    去收了今天晾晒好的衣服后,我走到我们的卧室,坐在床边看我的妻子和女儿。
    小翎睡得很熟,可爱的娃娃脸上一片恬静,眼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我知道,因为我白天要上课的缘故,晚上都是小翎一个人照顾戚戚,偶尔在夜里醒来,我会看到披头一头乱发的小翎不是给戚戚换尿布,就是去温牛奶喂她,或者抱着戚戚在房里慢慢地走着,小声地哼着歌,动作很轻盈,小心翼翼,很少会发出过大的声音吵醒人。
    从戚戚生下来后,除了白天我回家的时候会抱她一下,夜晚全是小翎一个人忙了。每次夜里迷迷蒙蒙醒来,想去帮忙的时候,小翎会以我白天要上课为由摧我去睡。而我每次在那双灿烂的金玉色的眼眸凝望中总是拒绝不了她的要求。
    溃不成军!
    我总是拒绝不了她!
    对她,我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吸引。我想,无论我遗忘多少次,最后我都会爱上她,爱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疯狂。
    我不是笨蛋,相反,在所有认识的人眼里,我是个天才。所以,在那么多的事实面前,那么多的证据面前,我很快将事情拼凑起来,知道了自己遗忘了最爱的那个人,甚至连我曾经最期盼出生的女儿也一起遗忘了。
    遗忘,总是毫无预兆。
    为什么,我们在一起会那么难呢?
    我叹息,眼睛没有移开床上那两个人,她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现在,戚戚不知道是不是睡多了,现在正睁着一双与她妈妈一样灿烂的金玉色的眼睛四处张望,软绵绵的小脚蹬着身上的薄被,小手扯着她妈妈黑色的头发,时不时地发出“啊呀”的声音。
    真可爱!
    每次看到戚戚这可爱的模样,我由衷感到幸福,也庆幸那天我一直呆在产房外,亲自等待着她的降生。
    不忍心小翎被吵醒,我小心地将戚戚抱起到厅,推开落地窗吹着夏日暴雨来临之前的凉风。
    这一个下午,抱着女儿戚戚,我又将那本我收藏在重要位置的黑皮日记本翻了一遍,细细品读曾经写下的日记,那些或喜或悲的事情……
    xx年,12月24日,大雪
    今天是平安夜,外面已经是一片大雪纷飞,天寒地冻。
    室内开了暖气,小翎为戚戚穿了件红色的中国红棉袄,一条红色灯芯绒棉裤,将她放在厅的地毯上,让她在上面像只小虫趴着蠕动,自己玩得高兴。我看着穿得像个汤圆一样圆滚滚的小戚戚,总忍不住发笑,特别是看到戚戚竟然将越前龙马送给她的猫玩偶垫在身下,口水滴在上面浸湿了一块后,觉得戚戚实在是太可爱了。
    可惜,没给我乐够,那个越前龙马又上门了,还有越前龙雅和凯宾?史密斯。
    看到他们,我十分失望,六月份的时候他们陆续离开了波士顿城,我以为短时间内我不用再见到这群将我家当成免费宾馆的混蛋家伙,谁知道在这种应该一家团圆的日子,这群该死的电灯炮又像鼹鼠一样冒出来。
    越前龙雅实在是个缺心眼的,明知道主人不高兴,还啧啧地笑着说什么“好久没见小翎了,我好想她啊小戚戚长成小包子了,终于可以欺负了……”
    我当场想将手中的苹果直接砸到那张欠扁的脸上去,看他还会不会总想着勾引别人老婆,欺负别人的闺女。
    越前龙马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目标是我家戚戚。每次都会坐在一旁,盯着戚戚或是陪她玩。而今天,在看到戚戚坐在地毯上,小手挥舞着一只猫玩偶,口水滴在一只喜玛拉雅猫玩偶上的萌样时,越前龙马当场黑了脸。
    大快人心啊!我在心底称赞戚戚干得好,不愧是我的乖女儿,不气死他们也要恶心死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