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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他仁慈,就意味着不会顾忌他人性命而防护好自己。
    没皇帝有洁癖,就意味着生性风流,绝不放纵自己。
    一刹那,衷为卿想掐死这将来的祸害。
    将他们爷俩的缺点全攘身上去了。
    “子不教父之过。”江承渊善意提醒,“但他也会继承你们的优点,西瀚到他这一代会比现在还要强大。”
    “是么?”衷为卿听着这话有点不爽。
    江承渊道:“当然,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自然会走得更高更远。”
    未来怎样,真的充满期待。
    同月,德妃传出有喜的消息,皇宫上下张灯结彩,也准备着迎新年了。
    “为卿,这样好吗?”席见臻皱眉。真正有喜的是眼前这位老佛爷,但他坚持把这份“光荣”送给刚封的德妃。“将来要不要告诉我们的孩子真相呢?”
    “不必。”
    孩子以德妃之子的名义出生,再过继到他膝下。这番迂回,只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生了孩子。
    衷家的人知道这事后,衷老爷将他钉在了永久的耻辱柱上。虽然已经不在意这些了,但心里还是有点难过。
    “为卿,你怨朕是不是?”自从知道有喜后,衷为卿就从未给他过好脸色,席见臻一时意难平,“如果不高兴就发泄出来,这样哀怨对胎儿不好!”
    衷为卿瞥他一眼,懒懒地转开眼睛:“没有不高兴。”
    别的女人给他生孩子,才会不高兴。但换成自己……谈不上高不高兴,只是心里别扭,难以接受罢了。
    第六十六章
    瑞雪兆丰年。
    年初时风雪下得特别大,衷为卿穿得臃肿,身形暂时掩饰住了。一日,林微之去探望他:“为卿,近来身子好些了吗?”
    在私下里,两人直呼对方的名字,友好的关系不减当年。
    “嗯。”含进一颗话梅,总是没有食欲,只有酸酸甜甜的东西才有胃口。
    林微之听了些闲言碎语,虽都是朝中大臣私下嚼舌根的,众说纷纭,林微之难免没有想法。
    “为卿,最近看你都喜欢吃酸的东西啊。”
    “微之,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谣言?”
    林微之俊脸微红。大概是年纪到了的缘故,他已经蓄起胡子,原来的白面书生顿时沉稳成熟。再看看席见臻,绝对不让自己的脸留下一根可疑的杂毛,就喜欢自己比后宫妃子还靓丽。
    “那些话,听听就算了,你还真信?”衷为卿嗤道,“倒是小满,还不肯再生?”
    “嗯。”林微之也不是很在意,“她不愿意就算了。”
    “那就纳妾吧,看她还生不生。”
    “……”衷为卿绝不是推崇三妻四妾的人,这样说只是怕生气了。近来他脾气不好,很容易就炸毛,尤其不小心踩到他最为在意的痛脚上。“为卿,到时小满会气得回娘家的。”
    林微之苦笑。衷为卿道:“你就教教她什么叫三从四德好了。”
    当晚,席见臻眨着天真的小眼神问他:“为卿,你倒说说,什么叫三从四德?”
    衷为卿冷面。
    席见臻搂着他的腰,叹道:“胖了呀。”头搁在他肩上,亲昵地啃他的耳朵,“为卿,我们的孩子该叫什么好呢?”
    我们的孩子……
    这五个字让衷为卿心头别是一般滋味,只要想到他肚子里的是席见臻的种,他心头的难受才好受些。
    “随便。”
    “怎么能随便?”席见臻不满道,“朕这就查字典去。”
    席家一脉单传,他的孩子或许也是席见臻唯一的孩子。
    近来他在研究医术,毕竟男人和女人的身体构造大不相同,他没有子宫,孩子长在哪里都不清楚。他尽管放宽心态,就当肚子里长了一块瘤,时间一到,割了了事。
    随着那颗“瘤”的长大,最初的不适症渐渐好转,身体良好后心情也跟着舒畅。身体里多了一个热源,他不再那么畏寒,这大概是唯一的好处了。但为了掩饰秘密,他还是习惯穿着宽大厚重的衣服,尽量不出门。
    近半年不管朝政,国家无大事,可喜可贺。
    知情者太后帮他一块掩饰,春天到了的时候找个名义,就和他搬出内宫,住到郊外的行宫之中。
    有药师贴身照顾,太医也没带。在衷为卿看来,药师充其量当他是白老鼠,就等着他临盆那天看看孩子到底会从哪儿出来。
    “那天,剖腹产吧。”
    “顺产的话也不错。”
    “药师,男人的骨盆不比女人,如果你存心想看惨剧我不奉陪。”
    “可是,剖腹产容易感染。”
    “我不怕。”
    “我怕血。”
    “到时我请别人。”
    “你想让你怀孕的事天下皆知?”
    这药师……太欠揍了!
    衷为卿冷眼道:“不劳药师费心。”
    药师道:“做人何必认真呢。”
    “本宫一向如此。”衷为卿厌烦地撇开头,每天都得面对他,真让人崩溃。
    席见臻夜晚会抽空来看他,还有肚子里的宝宝。
    五六个月的时候,肚子有了明显的凸起,就是衣服都难以掩饰。席见臻幸福地趴在他鼓起的肚子上,微笑道:“朕听到他的心跳了!”
    “那是我的。”不解风情。
    “我们的宝宝好可爱哦。”
    “陛下,您……透视眼?”
    “为卿,我们的孩子一定是天底下最棒的孩子!”
    “他若不好,臣打死他。”
    “为卿,我们一定要让他幸福快乐地成长!”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饿其筋骨,劳其体肤,曾益其所不能。待他一出生,臣就把他丢到山沟沟里。”
    “为卿,朕的孩子将来一定会是最英明的帝王!”
    “不英明臣抽死他。”
    ……
    不泼他凉水,衷为卿心里就不舒服。说出来了才舒坦,席见臻看他如此,心情也大好。发脾气总比憋在心里强!
    而且怀孕的人不比从前,席见臻见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总担心生出来的孩子被他影响,这可如何是好。
    “为卿啊,朕希望我们的孩子像朕。”
    “臣立马六亲不认。”
    “为卿讨厌朕?”皱眉。
    “没以前喜欢了。”淡淡的,不经意的话总是最伤人心的。
    席见臻莫名其妙地被伤害到了,他的心灵并不脆弱,只是……听了这话很是难受。
    “为卿,朕以为你至少是喜欢朕的。”
    这个白痴……或许他表现得实在太不明显了。可是,他无意澄清。且放在心里,自个偷偷地高兴,得意。
    “为卿真的不喜欢朕?”
    如果他理解得没错,他说“没以前喜欢了”,这说明他在以前是喜欢自己的,自己怎么都没反应到了?
    那个时候,他的心思都在谁身上呢?
    席见臻突然的后悔,原来,他忽视了他这么多年,浪费了、空白了这么多年的美好时光。
    “为卿,朕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不该嫌弃你不爱洗澡,老不正眼看你。后悔不该老是跷宫,没用更多的时间陪你。”
    衷为卿欣然一笑:“现在说这些已经迟了。”
    因为,时光不会倒流。但,他们可以抓住未来。
    第六十七章,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七章
    天气慢慢转热,身体开始笨重起来。用药师的话说是“走路像鸭子”,席见臻却大叫可爱。
    有件事必须告诉他了。
    “陛下,臣有一事相告。”
    席见臻正用轩辕剑削水果,一块块地切好摆到他面前,含笑看他,温柔道:“什么事?”
    真不习惯他的温柔。衷为卿还是喜欢他以前懒洋洋地挑眉问自己:什么事?
    “有人告诉臣,臣的体毒在生下孩子后会流传给他。”
    “什么?”席见臻晃晃脑,反问一遍。
    “陛下的孩子会继承臣的体毒。”衷为卿叹道,“或许……臣该早点告诉你。”只是被一堆事搞得烦心,便不想说。
    “那为卿的毒就没有呢?”
    “是。”
    席见臻咧开嘴笑了:“那真是太好了!”一把搂住衷为卿,在他脸上狂亲了几下。“这样朕就可以随意碰为卿了!”
    他的眼疾在药师的调理下渐渐地治愈,用药师的话说是,他跟衷为卿生活了这么多年,体质不比一般人,基本的抗毒本领有了,中了毒一时半会死不了。而一时半会后,自有他妙手回春。
    至于儿子的事,那不是他会操心的。
    在行宫的日子过得很慢,他就等把孩子生下来,再出去翻云覆雨——没有大权握在手里的日子无聊透了。
    到了七八月的时候,肚子陡然涨大,穿上衣服像在肚子里塞了一个球。他每天慵懒地趴在床上等着孩子出世,除此之外,他不想干什么了。精神不好,总是犯困。有人来了眼睁不大开眼睛瞧上一眼。
    在这样吃吃喝喝睡睡的状态下,迎来了第十个月。
    他……生了。
    席见臻从早朝赶来的时候,药师抱着一个婴儿递给他,说是他的孩子。婴儿像一枚球,卷在席见臻怀里,皇帝都不知如何是好。幸好太后在,一脸乐呵呵地抱过孙子。
    孩子很健康,母……帝后也很平安。
    婴儿出生在凌晨,剖腹产。
    伤口刚缝上,衷为卿躺在床上休息。席见臻悄悄走进,比起孩子,他还是更关心夫人,毕竟男人大多是禽兽,而他是一个禁欲了十个月的禽兽——他容易么他!
    衷为卿的脸没有一点血色,苍白得让他心疼,于是准备亲自煮一锅红枣花生汤,便出门去也。
    小宝宝头两天时丑死了,席见臻老怀疑他是不是自己的种,但衷为卿说是就是。果真如衷为卿所言,小孩有体毒,因为他一出生,父母就给他身体包了一层纱,换尿布喂奶都由自己来做。
    喂奶还好,小孩还小,往嘴巴里一塞,就进去了。但换尿布,洁癖如席见臻,一嗅到可疑的味道就后退三步远,绝不接近。衷为卿皱着眉头换尿布,每次都要拧一下宝宝的小屁屁才解恨。
    “为卿,宝宝的屁股被你擦红了。”
    “哦。”
    “啊呀,破皮了!”
    “嗯。”
    “宝宝哭了,你快抱起来哄啊!”
    “……”衷为卿单手抱起宝宝,丢在他老子身上,“你来哄。”
    在很多人看来,有这样一对父母,席曜还能茁壮地长大,真的是太强大了。
    他们给孩子取名为曜,光耀的意思。
    “帝后,德妃娘娘要临盆啦!”
    小德子旋风般冲进来,惊呼道。
    衷为卿披上披风,冷声道:“知道了,下去吧。”
    走出毓华斋,刚从行宫回来,宝宝没带来,现在他应该被送去德妃那儿了吧。半日不见就有点想念,衷为卿晃晃脑,小家伙很烦,但他喜欢。
    这次回归不同一般。修养了近一年,沉默了近一年,所有人都忘不了这位帝国的第二主宰者,他们的帝后。
    现在的衷帝后,缺的只是一个太子,那时,就真的是“母仪天下”,千秋万载。
    迎面吹来秋风,转眼已经快一年过去了,衷为卿拉好披风的带子,现在的他没有了体毒的牵制,但还是习惯性地戴着银白色的真丝手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修长白皙,指甲修得整整齐齐,有让人咬一口的冲动。席见臻道:“为卿还是把它藏起来吧,只让朕一人看到。”
    朝福宫外围满了人,德妃凄厉的叫声大老远得都能听到。这装的……比他还真。
    “参见帝后!”宫女太监齐齐向他叩首,他夹道而过,威风凛凛。
    太医们都被拦在外殿,内殿中只有席见臻信任得过的几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