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别放啊!”
    “霄尘,你要害我身败名裂吗?”
    投影机旁二十几个保镖把守,贺家人根本无法越过防线,去停止那转动的机器。
    嘟呜——嘟呜——
    短片没结束,刑警便冲了进来,在黑暗中拷住他父亲的手腕。以谋杀罪名逮捕他,连同他的妻子,他的岳父,都是座上宾。
    “我恨你!”贺夫人经过他身边时大喝。
    他轻蔑地瞅了眼痛哭流泪的女人,冷笑道:“恨就恨你嫁错了男人吧。”
    “你别急,不过是小人得志。输赢要看最后!”老头毕竟见过大风大浪,拍着女儿安慰。一边环顾会场,搜寻着孙女的踪影。“贺璃哪?”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喂?”老头接通响得不是时候的手机,听了片刻,脸色惨白,一下子倒在大理石地板上。
    有经验的刑警推开宾客道:“是脑溢血,叫救护车。”
    贺夫人接过其父掉落的手机,放耳边听了几句,呆了。缓缓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盯着他道:“你用什么办法把小璃逼上手术台,代替你的?她在手术台上清醒过来,她疯了,大吵大闹。那时候,她肚子已经破了个洞,不仅害死了自己,还害了我的儿子!天啊——!你是魔鬼!”
    “还不是你们逼的。”他凝视着夫人,轻声道:“被害的滋味如何?”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女人伸出锐利的爪子抓向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故作无辜,让青年把他抱开。
    刑警压制着歇斯底里的女人,两个人一左一右,拖着她出门。
    他趴在青年肩头问:“你做了什么?”
    “按尘尘的吩咐,把撞你的车子找到,在车厢里布置贺先生的指纹。找流氓,威胁口供,叫他们投案自首。你说过,他们硬抓你取肾。就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让贺璃代替你上手术台。”青年笑道:“手术台上的医生,都是我安排的。但手术是蒋医师签的名,没我们的事。可惜,麻药没掌握好。贺璃被开刀时醒来,酿成悲剧。”
    他听着青年言不由衷的话,微笑道:“纪迹,我有没有说过,我挺喜欢你的。”
    “尘尘,你还记得我的名字?”青年亲了他一口,兴高采烈道:“我最喜欢尘尘了。”
    “对了。”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纸,递给青年道:“查一查,贺老住的医院。”
    青年接过一看,上面有几句话。
    “这老头真可怜,一家人坐牢的坐牢,惨死的惨死,自己又成了这样。如果是我,还不如死了干净。别拖累人了。”
    “他是活该!为了自己外孙,杀人取肾呢!结果呢?弄得家破人亡。报纸上都登了,说他们一家是富豪禽兽!”
    “都是他自己造得孽!他外孙,依我看,是被他害死的!瞧,报应了吧!”
    他拍拍青年的肩道:“把这张纸,拿去给专门照顾他的护士。我出二十万,让她照顾人的时候,在他耳边多说几遍。”他柔柔地望着青年道:“钱,你先帮忙垫着啊!”
    青年宠溺地亲了他一口,摇头笑道:“行!都听尘尘的。”
    不出所料,第三天,报上登出贺老死亡的消息。斩草要除根,他是不会忘记的。
    呼呼——
    一阵风,吹醒了霄尘的回忆,他靠着轮椅轻笑道:“纪迹,你从手术台上救我下来的那刻,我就喜欢上你了。”纪迹不知道,自己那时有多害怕,以为必死无疑。是纪迹温柔的拥抱拯救了他,把他拉出那个人间地狱。他一辈子不会忘记,那瞬间的感动。
    纪迹故意啄了霄尘一口,不快道:“这么晚啊?我一见到尘尘就喜欢你了。”
    纪迹并没撒谎。他在急救室窗口,见到霄尘的霎那间,就明白他有多绝望。霄尘的父亲,为了另一个儿子,要夺取他身上的器官。甚至,不顾他的死活。贺卿从小在父母的宠爱下长大,有他想要的一切,是个天之骄子。霄尘实在可怜,但让自己喜欢上的,却是他的坚强。
    霄尘苦中作乐,喝着难以下咽的流质食物,欣赏窗边的落日,自我催眠骨头不疼,硬撑着晚上不睡觉……他觉得对方的一切都是那么可爱。
    当霄尘的策划阴谋,进行反击。他的冷酷无情,他的不择手段,都让他那么欣赏。他被霄尘的果敢、冷静、智慧所捕获。谁能说霄尘坏呢?他不过是为了活命。不过,即便有又怎么样呢?纪迹在心中呢喃,宝贝,我就是爱上你的坏啊!
    “纪迹,我们回去吧。今天,吃骨头汤哦!”
    “好。”纪迹为霄尘披上外套,转过轮椅,漫步回家。
    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带着他人满满的羡慕,踏入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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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纪迹的一天]
    清晨七点一刻,纪迹掀开薄被,轻手轻脚起床。进卫生间,梳洗完毕,换上干净的衣物。悄悄来到床头,看看爱人的睡容,并为他折拢被角。
    无奈,温馨的时刻过得飞快。纪迹不得不在七点四十分,下楼吃早餐。
    “尘尘待会儿下来,叫老昆抱他。”纪迹大口咬着牛角面包,锋利的视线扫描着在座的纪家人。
    “你不是说过了吗?”姜茹提醒道。
    纪迹的目光,在自家人脸上转了一圈,眯眼笑道:“我怕有人健忘。”
    >_<///
    纪迹在全家人哀怨的眼神中,开着敞蓬车,一溜烟飞出大宅。
    到d大,正巧八点半。纪迹泊完车,掏出摩托罗拉,一通电话拨往大宅的厨房。“喂,李厨吗?对,是我。”
    纪迹跳下车,拿起背包挂上肩。“尘尘起来了吗?好,给他来份西式的早饭。多几个小牛角,特别好吃。还有火腿三明治,多加点沙拉。记住,尘尘不喜欢辣。别上咖啡,伤胃。弄些蜂蜜牛奶,尘尘爱吃。”
    纪迹跨了几步楼梯,皱眉道:“今天的皮蛋粥不够浓不够滑,下次用骨头汤慢火煮。早上吃中式餐养胃,而且营养好。对了,刚才的小笼包谁做的?太油腻了,我不是说过,肉末要用竹刀劈,馅要挑最新鲜的吗?尘尘,最好这口。去买几个蟹,明天做蟹黄小笼。”
    “嗯,嗯。”纪迹听着汇报,点头道:“中午的菜买好了?来个红烧肘子、白菜蘑菇清抄、麻油香菇鸡、香椿豆腐、五花肉、闷茄子、蒸河鳗、炖甲鱼、鲈鱼羹、再来个冬瓜三鲜汤。别忘了,尘尘用过中饭,切大半个西瓜,让他勺着慢慢吃。好,就这样。”
    “唉,等等!”纪迹喊住准备挂电话的主厨,补充道:“如果,尘尘说想吃什么。你们城南城北都给我去找,听到了吗?嗯。”
    纪迹刚跨入北大楼的教室,亥稔靖三步并两步冲向他。搓着双手,躬身低眉,一副汉奸样道:“纪迹,论文倒数第三天了。你的程序编辑好了吗?咋写的?给瞧瞧啊!”
    纪迹当对方不存在,摸出真空茶杯,拧开盖子,喝了口霄尘为他准备的枸杞茶。甜甜的,有冰糖的味道。纪迹幸福地眯起双眸,开始想念尘尘了。
    “纪迹,咱好歹是兄弟不是?你就这么狠心,眼睁睁看着我过不了关吗?”
    尘尘的脚已经好多了,但还得小心对付。孙记说,可以不用敷膏药了。那要不要加长按摩的时间?
    “呜,我怎么碰上你这么个狠心肠的?”
    得好好为尘尘补补。裙带菜不错,放一点点辣,尘尘喜欢。买几个大龙虾,一半切片做寿司,一半煮粥。清拌海蜇,醋要多一点。
    教授捧着讲义走进课堂,聊天的硕士生全体落座。“诸位,我两星期前布置的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教授的提问,引得室内一片哀叹。
    “看来还没完成。”教授低头笑道:“不过三天后,一定要准时交给我。这成绩,要算入学分的。”
    硕士生们,瞧着教授的样子,怎么看都是副幸灾乐祸的嘴脸。各自在私底下,腹诽不已。
    教授很满意学生们怨恨的眼神,他年轻时,也是踏着这条路过来的。“对了,提前交的,我会加分。”
    那还等什么?纪迹立刻上前交了论文,在教授惊愕的神情中回座。
    教授粗略翻了翻,感觉内容颇为深刻,有些编辑的步骤,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甚至,是初次看到。“你叫纪迹吗?课后来办公室,我们谈谈你的论文。”
    “我有事。”纪迹斩钉截铁地拒绝。
    多好的机会啊!在场的硕士生对纪迹的回绝,无法理解。如果,能得到教授的欣赏,还怕找不到好工作?特别是几个想换岗位的,招呼纪迹的视线格外凌厉。
    教授愣了愣,随即开怀。对方能写出这样的东西,他就有傲气的资格。“不要紧,等你有空,再来找我。”这个弟子一定得快些收下,等他日其功成名就,自己作为老师,脸上有光啊!
    继续上课,纪迹翻开笔记,认真书写。
    教授偶尔看向纪迹,心下叹慰着点头。怪不得论文写得那么好,到底和努力分不开啊!马上有感而发,阐述了正确的学习观念,并对‘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的警句,做了深切解析。
    亥稔靖竖起脑袋,拉长脖子,凑向纪迹的桌面。裙带菜多加醋、大龙虾五只,切片或熬煮、红烧海参,小火闷,汁要浓、黄鱼清蒸,多放葱……难怪人家说,误解是美丽的。要是教授知道纪迹写什么,还不当场傻眼?
    硕士生都觉得专业课难熬,苦恼地钻研着艰涩的书本。纪迹一无所觉,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张纸。放下笔,刚巧下课,几个有心机的上前求抄笔记。然,拿起本子一观,无不如风中残烛。一点希望的火花,皆被无情的事实吹熄了。
    “纪迹,去食堂吃中饭吗?”亥稔靖殷勤地问。
    纪迹斜了眼别有企图的稔靖,无所谓地耸耸肩,跟着走。
    “这顿我请。”亥稔靖争着为纪迹付了餐费,早一步拦下空位,请他入座。打开方便筷,扒了几口饭说:“纪迹,我还要为咱公司开发程序呢!你知道我不会写东西,帮我一把吧?”
    纪迹埋头吃饭,不搭理。
    “看在我为公司累死累活的份上?我有十二个程序要赶啊!还有部门里新开发的软件,天啊!让我死吧!不想了,不想了。大哥救救小弟!”
    食堂的饭真难吃,好怀念尘尘做的饭菜啊!
    “看在我是你死党的份上?我跟了你几年了?咱的关系,还抵不过一篇论文吗?”
    天气冷了,下午放课,去服装店给尘尘买几件保暖的衣服。可惜,自己不会接绒线。尘尘的脚也该套上舒服一点的鞋子,上次看见的一千多的全羊毛拖鞋不错,高帮的。他和尘尘一人两双,天换。
    “看在……”总不能说这顿饭上吧?亥稔靖已经找不着借口了,急得绕耳抓腮。
    还是给全家人都买一双吧?说尘尘让买的。对,就这样。绝不能让妈说,尘尘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