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你的哥哥和我则目光长远,计划将这一切推向合乎逻辑的结局。我们为什么要保持低调?因为这是我们的计划,如果我们开始起草关于安保方面的细节,那每个人都想来打探一番了。”
“合乎逻辑的结局。”我重复了一遍,“你的意思是,把我们都关进水缸里。而你和你的阿尔法朋友照常过日子,就像我们从未存在过。”
“她说话真夸张,不是吗?”神甫对吉普说,“事实上,比那要复杂得多。有几百万欧米茄人要处理,想想后勤怎么跟得上?即使我们最近试验了大容量水缸,仍然需要数不清的基础设施。不管扎克的愿望多么迫切,这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完成。正因如此,我们才聚焦在这个数据库上,目前只把具有战略意义的关键目标人物关进水缸里。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讲,还有大量的低价值目标供试验阶段使用。我们整整努力了三年,才发展出第一批可用的水缸。在开发阶段,我们着实损失不少。”
“你们?损失不少?”吉普一直在靠近中,手里拿着匕首。
“她有个孪生哥哥,吉普。”我低声说着,紧紧抓住他衬衫的后摆。
“所有被她害死的人也都有。她就是整个系统,如果我们把她除掉,就能把这一切关闭。想想我们能做到什么吧,这正是我们来这里的计划。”
“不是,我们进来时,并不知道整个系统是一个人。”
“她基本上不能算是一个人。”
“这正是阿尔法人对我们的看法,”我说,“我们不能和他们一样。”
“我们必须如此。”
吉普向前冲去,我想都没想就跟了上去。我能听到自己的脉搏急速跳动,几乎和吉普弄出的动静一样响,他把神甫狠狠按到地板上,椅子被撞进控制台里。他压在神甫身上,膝盖抵住她的胸部,而神甫用双手抓住他,用力扭他的手腕,想把匕首反刺向他。他的独臂抵挡不住这股力量,不得不翻身避过匕首,神甫借机骑到他的上面。我往四面看了看。腰带里的匕首太致命了,而整个平台上都是玻璃和钢铁,只有椅子还能拿来一用。我把它捡起来,不自觉地咕哝了一句,然后将它举到身后,狠狠砸在神甫的脑袋上。
起初我以为自己不小心砸到了吉普。神甫重重跌到一旁,头触到地板又弹起来。吉普做了同样的动作,他双肩落向地板,牙关紧咬,后脑勺重重撞在金属表面上。但这不合逻辑,椅子并没有碰到他。我看着椅子撞在神甫脑袋侧面,然后落到平台另一侧的边缘,现在歪倒在门上,底部的轮子仍在旋转。
吉普和神甫都已昏迷不醒,在一片寂静中,我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这个念头迅速成为焦点,就像数月之前,吉普的面孔从水缸的模糊暗影中突然出现一般。我怀疑自己是否一直都知道这件事,就像母亲警告我关于看护室的事情,其实我一直都清楚。
31 共殒
神甫第一个苏醒过来,她眨了几次眼睛,摇了摇头,面部表情十分痛苦。当她完全睁开双眼后,首先看的并不是站在一旁的我,而是仍在昏迷的吉普。
“一直以来,”我说道,“自从我逃跑以来,我都感觉到你在搜寻我。”
“是自从他逃跑以来。”神甫纠正说。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是在找我。但我还是不明白,这怎么可能呢,你们不可能都是欧米茄。”
“我们不得不砍掉他一根手臂,只是给他打上烙印并不管用,”她进一步坐起身来说道,“这是扎克的鬼点子。把阿尔法关进水缸,这种念头会遇到阻力,那些从事水缸计划的人也都不会同意。而我们不能让他追踪到我,这太冒险了。因此,我们必须要让他看起来像个欧米茄。失忆则是个意外的惊喜,我对此并没有额外做些什么。这并非我们一开始就期望的。以前,他们从未将任何人带离过悬浮的状态,会造成什么影响,我们并不清楚。”
“而你并不关心,这会对他造成什么后果。”
“我关心的只是这不会杀死他。”她摸了摸头部伤口,把手放到眼前,厌恶地看着手上的血污。“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怕你们两个发现我在这里了。我清楚你们会在一起,如果你对他日渐亲密,就绝不会伤害我。但我低估了水缸的效应,我能感觉到他受到了损伤,却没想到他竟然完全失忆了。而且,我还高估了你,我本以为你会搞清楚这件事的。”
“我一直都很盲目。”
神甫又按了按肿胀的太阳xué,面部抽搐了一下。“我们都是。我应该一早就告诉你,这太鲁莽了。”她转身看着吉普,他已经开始在地板上动弹,显得十分虚弱。“不过,他完全变了。我所认识的那个懦夫,绝不会像这样攻击别人。”
“你并不了解他。他或许是你的哥哥,但他一点也不像你。”
“或许吧。你跟扎克不也一样吗?扎克和我都背负着重担,因为你们两个正缺少我们的雄心。”
我跪在吉普身旁,把他的头轻轻抬起,将手臂挽在他脑后,慢慢把他扶起来。他的肩膀和脑袋都靠在我膝头,双眼闭得更加严实,然后忽然睁开,瞳孔依然有些畏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