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佐伊估计我们已经离海岸线足够远,冒险生了火。过去习惯了和吉普一起赶路的步调和节奏,我发现佐伊的速度实在有点残酷。在不断晃动的火光中,我发现吉普看起来也很疲惫,不过,我们俩一整天都没有要求停下休息或放慢脚步。在火堆另一侧,佐伊正在给兔子剥皮。我对兔肉满怀感激,但当她剥掉兔子的毛皮时,我还是不敢直视,把头扭到了一旁。
    过了一会儿,我们的手都因为兔肉而变得油腻不堪。我们注视着火堆,看着木柴慢慢燃成灰烬。佐伊用一把小刀剔着自己的指甲缝,吉普认真地看着她。
    “你们的飞刀技艺,”他问,“你和派珀是一起学的,对吧?”
    “这并非巧合,如果你指的是这个的话。”佐伊头也不抬地说道。
    “所以你们从来没有被分开过?”吉普继续问。
    “我们当然分开了。你也见过他的烙印。”
    吉普和我一同点头。我脑海中浮现出派珀的脸,在岛上的最后一晚,斑斑血迹在他额头烙印处流过。
    “我觉得,你们可能是在东方长大的,”我试探着说,“我听说在过去,那边状况要好一些,他们有时并不会把欧米茄人送走,或者不管怎么说,不会在很小时就送走。”
    “过去曾经如此,”佐伊说,“后为日子不行了。我们在那边有线人,不时能收到消息。看起来议会在过去十年之间,把东方也纳入了严格管理之中,就算在死亡之地边缘的那些最遥远的定居地也是一样。”
    “但是你和派珀呢?”
    “是的,我们是从那里来的。就像你说的,分开得比较晚。父母把他送走时,他都十岁了。”
    我看着她说道:“你是幸运的那个。”
    “当然,没人把我撵出去。”她抬头看着我们笑了,火光正在逐渐减弱,“但是第二天我就离开了。”
    吉普也咧嘴而笑。“两个十岁大的孩子,你们是怎么生活的?”
    佐伊耸耸肩。“我们很快就学会了打猎和偷东西。沿途也有人会帮助我们。”她伸了个懒腰,毫不在意地打了个哈欠,然后看着我问:“还觉得我是幸运儿吗?”
    “是的。”我停了一会儿,又说,“你能和孪生哥哥在一起生活。”
    佐伊哼了一声,躺下身来。“听起来,你的孪生哥哥不像是个好伙伴。”
    “相信我,”吉普说,“我也曾试着想让她明白这一点。”
    我翻了翻白眼。“我明白,真的。但是,如果在不同的状况下,如果他不是在被送走的恐惧中长大的话,他不会变成这样。是这个体系塑造了他。是这个体系导致阿尔法人跟我们对抗。”
    吉普清了清喉咙。“很明显,不是全部的阿尔法人。”
    “话不要说得太早。”佐伊说道。她闪亮的牙齿和夸张的笑容再次让我想起派珀。
    当天夜里,当四周变得一片漆黑时,吉普问我们要到哪里去。“别误会,不是说我不喜欢一整天都在森林里疯狂地钻来钻去,但是我想知道终点在哪儿。”
    “这里到处都是士兵,想要抓住你们,把你们杀掉,或者还有更糟的。”佐伊说,“此外,他们也对本地的阿尔法人传达了口风。我们必须把你们带离海岸线,只要还在方圆五十英里之内,你们都仍然身处险境。”
    “所以我们要远离海岸线,这我清楚了。但是之后呢?”
    “视情况而定。派珀和我有固定的会面地点。通常我们在海岸边见面,但是当那里不安全时,还有一个地方,就在山脉的另一边。如果可能,他会到那里去,或者捎话过去。在那之后,就取决于你们了。”
    “我们将继续向前,越往那边走越安全。”我说道,“或许会往东方去。”
    “那事情就这样了?”佐伊问,“你只是不停逃亡?”
    “在自由岛上,我们试着想停下来,但结果不太好。”吉普说。
    “对你来说,岛上还是很不错的。”她轻声说道。
    我们沉默了几分钟,只听到火堆断断续续噼啪作响。最后我先开口说道:“我们没办法挽救自由岛。”
    “或许会,或许不会。派珀本可以利用你。”
    “你的意思是,杀了她?”吉普说,“然后gān掉扎克?”
    “没有必要。但至少可以起到震慑作用,让他们停止进攻。”
    “派珀让我们离开自由岛,”我说,“如果我们现在被抓了,那就完了,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没有了意义。”
    “如果你只是不断逃亡,那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他让你离开,是因为他觉得你会发挥作用,认为你能够帮助我们。”
    我的声音有些动摇。“我试过要帮忙,但结果只是被议院关了起来,还把神甫引到了自由岛上。我不知道其他人认为我现在能做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实话说,到目前为止,我还没看明白这一切无谓的忙乎是怎么回事。但是派珀看到了你的价值,而阿尔法人显然知道如何好好利用他们的先知。所以在我看来,只想着逃亡,不过是把派珀做出的牺牲,还有岛上那些人所做出的牺牲,白白làng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