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地微笑着,一个一个安抚。
「大家辛苦了,快来喝梨汁桂圆茶。」王大娘煮了一大锅桂圆茶,替第一次上台的人打气。
「哇!谢谢王大娘。」几个丫鬃们闻到香味,全冲到王大娘的身旁。
没想到有桂圆茶可以喝。
以前在醉香楼,要等生病了,主子才会请厨娘煮桂圆茶,谁知道现在只要演戏就有了。
「唐宓姑娘说妳们记词、排舞都辛苦了!所以要补一补。」王大娘笑嘻嘻解释。
「别喝太快,后头还有豆沙包… … 」唐宓才要说清楚,李叔就把刚蒸好的豆沙包送出来了。
「好好喔!」几个丫发们都笑瞇眼了。
以前帮主子做事也很少得到专属的奖赏,没想过唐宓姑娘会特地让王大娘替她们煮桂圆汤、蒸豆沙包。
她们围在王大娘身旁,眉开眼笑,等王大娘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分配下来。
只有水仙,唱完曲就失魂落魄地站在窗户旁,望着岸边发呆。
「眼睛肿成这样,怎么上场?」唐宓走到瘦一大圈的水仙身旁,抬起她的下颊,细看她的脸。
「我睡觉前都有用热毛巾敷眼睛,上台那天就不肿了。」水仙低着头,轻声跟唐宓解释。
「我看妳每天敷,功效也没有很大啊!」唐宓淡淡表示。
「嗯… … 过两天就好了。」水仙没胆说自己每天哭,一躺上床,眼泪就自动掉下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
「这出戏,宋艳跟元媚都还没练起来,妳可不能出糗。」唐宓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咛水仙把精神放在歌舞戏上。
「好的!我会努力。」水仙把唐宓的话牢牢记住。
她不会再哭了,真的。
第七章
新的歌舞戏开演前一天。甲板上,来回走动的都是明天要演出的人,最后一次彩排,看着完成度超高的戏,大家兴致高昂。只有饰演主角的水仙心不在焉,唱完最后一曲、舞完最后一个身段,跟着众人翩然一鞠躬。
哗地高喝,掌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原来,听说流浪花朵歌舞团新戏要总彩排,附近有空的人早偷偷溜过来,窝在视野好的地方观看。
果然名不虚传,即便换新的人主演,还是很好看,看不到,会捶心肝的啊!明天,一定要来占第一排。看完排演的人心里如此盘算。水仙穿着美丽的舞衣,戴着华丽的发饰,面对排山倒海的夸奖与如雷的掌声并没兴奋的笑容,只是跟前来帮忙的大娘点头,表示要到船舱卸妆、休息,有事再叫她。
「我帮妳留了一盘水晶饺子跟白菜汤,记得去吃。」王大娘站在船头,对她大声吆喝。
「知道了。」水仙摆摆手,表示得到讯息了。
她现在只想赶快换掉身上的衣裳、饰品,找个地方睡觉。
芙蓉悄悄跟上来,走在她身旁,搀扶着一下戏走路就东倒西歪的好姊妹,她知道她累了。
「谢谢。」没想到芙蓉这么贴心。水仙顺势,把半个身体的重量靠在她身上。
走回船舱,芙蓉边帮她卸妆边问:「仙姊还没跟马爷和好吗?他明天不来看妳演戏吗?」
「嗯?」听到芙蓉的问题,水仙沉重的眼皮都掀开了。她怎么知道… … 他跟她… …
「没人跟我说什么,可我看仙姊之前每天哭,就猜到马爷来了,而且你们吵架了。」感觉到水仙的视线,芙蓉径自解答。
就像她看着他、寻找他的方向一样,他的视线也看着水仙,搜寻她的方向… …
所以,她发现他们的视线里纠结… … 与缠绵,跟她没关系,却让她又妒又羡的浓烈情感。
她默默等待,等待唐宓姑娘发现,等待她发脾气,等待她拆散他们… …
结果唐宓姑娘不在乎,随便他们纠缠!
她觉得自己好坏心、好愚蠢、好渺小… … 也好可怜。
即便嫉妒像蛇蝎般翻搅、刺痛她的心肺,也没有人会发现,她只能在角落暗自掉泪、哭泣。
而马逸宇毫无察觉,爽朗的笑容只为水仙绽放时,她才知道都是自己― 痴心妄想。沉默片刻,水仙低声说明,「他不准我跳!」
「那有什么好吵的?要是我,肯定跟唐宓姑娘说我不跳了!」解下水仙头上的饰品,芙蓉轻声回应。
「可我想跳… … 」注视铜镜里消瘦的脸庞,水仙喃喃细语。
「那现在做到了,戏明天就要演了,大家都说妳很棒,妳开心吗?」看着水仙失神的双眼,芙蓉只关心这件事。
「我… … 」水仙吶吶的说不出话,看着铜镜里的芙蓉,眼泪突然毫无预警地从眼眶里掉出来。
呃!怎会这样?天色蒙蒙亮,王大娘边揉眼睛边掀开棉被,穿了鞋子,打算到外头取水好预备早饭,没料到却被窗外深绿色的布幕吸引住视线。她看错了吗?她又揉揉眼睛,目光所及都是一大片深绿色的布!河岸上插着一整排的木桩,布幕既宽且长,牢牢绑在木桩上,就像搭了半圆形的帐篷,将看得到画舫的地方全部挡住。
「挡在这儿干嘛?」想起床如厕的老王,没料到两脚落地,却让老婆挡住去路,不禁开口询问。
「外面… … 」王大娘指向窗外景色。
「嗯?」睡眼惺忪的老王顺着她的手势望去,见到河岸旁被超过一人高的深绿色布幕遮去视野。
画舫所泊的岸头已完全被偌大的布幕包覆住,景象看来特别诡谲奇特。
「我们的船可以移动到别的岸头吗?」全然愣住的王大娘喃喃细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恐怕来不及!靠在岸头表演的画舫已固定下来,要移动可能还要跟大家商量。」望着面前怪异的景象,老王也一脸茫然。
「那……」今天要上演的新戏 …
「对着这片幕帘演啰!」如果布幕不撒的话啦!每当有大型的表演,靠在岸边,面对广大的群众,做最直接的接触,也可得到更多赏金,十几硝画舫轮流分配有限的渡头,这是大家共同的默契,没有人会去破坏。
现在,靠近画舫的河岸全让深绿色的布幕遮住,当阳光射穿帘幕时,隐约还看得到后头人影晃动,等待傍晚,天色变暗之际,没越过这层布幕,根本看不到歌舞团最新的表演。
感觉上,这样的举动是冲着歌舞团来的 …
夫妻俩神情古怪,你看我、我看你,没敢多说话,乖乖做分内的事,静待谜底揭晓。
天色越来越亮,经过河岸旁的人越来越多,最热门的画舫被幕帘挡住,完全看不到,这怎么可以呢?
不少零星群众试图走近岸边,突破布帘,没料到却在半途,被突然冒出官家的差役挡住路,「这画舫今天让官爷的贵客包了。」
「还有这样的喔?」今天有新上档的戏码咧!听说很好看。
「要看改天看,今天不行!」县衙里派出来的官差没空说清,只是挥挥手,把人赶走。
「我特别从隔壁村赶来看新戏的。」不能通融一下吗?
「说不行就不行,城里来的王爷公主,哪是一般人看得到的?光看到他们的衣角,就让你人头落地… … 去!去!改天看、改天看。」官差不容说情,嚣张霸道地驱赶群众。
「啧!改天看就改天看。」
「那怎么不干脆请回府算啦?放在这里,光听声音,却看不到人,多让人心痒难捱。」
「真讨厌,我偏不走,看不到,我听戏也成。」
一群人七嘴八舌,站在距离河岸不远绿荫处,有人手脚较快的,已经爬上树梢,占据适合远眺的好位置,不肯下来。
河岸边闹烘烘,画舫里热络的气氛也不遑多让。
「怎么搞的,今晚演不演?」宋艳一屁股坐在窗槛上,两条腿跷得半天高,神情吊儿郎当。
「姊姊,演不演戏不是重点,妳别让男人看到妳的身子了。」元媚手上拎着一袭缎面绣花披肩,直接覆盖在宋艳身上,避免宋艳的春光让爬上树探勘画舫动静的人看走了。
「谢谢!妳真是我的好娘子呢!」宋艳眉开眼笑,一手勾住元媚的下颇,神情亲昵。
「讨厌… 人家不来了!」推开宋艳的手,元媚的俏脸酷红。
「妳们俩可不可以控制一下?现在还不到上戏的时候,不用把演戏时用的本事拿出来练。」看到宋艳跟元媚还没演出,就把戏班里虚凰假凤的模样演得活灵活现,唐宓抚摸太阳穴,开始觉得头痛极了。
「噗!好玩嘛!反正闲着也没事。」当男人真威风呢!怎么可以随便放弃这权利呢?
宋艳神采飞扬,口气笃定,看样子已从戏剧里发现新的世界了。
「就是说嘛!再说,我们不用演戏也很要好,有什么关系吗?」依偎在宋艳身旁,元媚极力争辩。从来都不知道宋艳这么神气呢!要不是跟她一起演戏,都不知原来她的男性装扮这么俊美,真正的男人在她身边都失去光彩… … 而且她还这么体贴、温柔,这比真正的男人更打动她的心。
元媚的心已经陷落在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姊妹身上了。
「到底是谁来岸边插那么多木桩的啊?」杜鹃端着糕点,送到几个主子面前,口气有些恼怒。
唉!真是出师不利。
今天是她们首次上场唱戏,还练了一些复杂的舞步,吃了点苦,没想到却让一大片布幕挡住。
坐在角落整理、沉默不语的水仙,听到杜鹃恼火的疑问,心底更显紧张了。
她的手指绞成一团,形成十个白玉小结。
「谁知道是哪个疯子干的好事啊?」唐宓不慌不忙,顺手捻了块玫瑰松露糕饼送入嘴里。
嗯!又松又软,入口即化,王大娘的手艺真的越来越好了。
真好!即便世事难料,她还是可以安稳地坐在房里喝茶、吃点心,人生哪!求的也不过如此。
「那只能对着渡头演啰!」明明优雅地捧着香茶,轻轻吹了一口,淡淡下结论。
还好渡头口已摆上几张檀木椅,看情形应该是有观众啦!只不过少了点。
「看样子,也只能这样了。」唐宓抿紧薄唇,嘴角隐含神秘的笑意。
「好吧!既然决定要演,那就快点去穿戏服,准备、准备了。」
几个姑娘们听到结论后一哄而散,各自回舱房梳妆、打理。
而时间越晚,岸边聚集的人越多,有人想知道新戏的内容,有人好奇京城里来的贵客到底长哈样儿。有人站了脚酸,干脆席地而坐,听取情报,有人跑回家搬板凳,打算盯着幕帘奋战到最后。而其它缺乏渡头的画舫也看出其中古怪,特别把自家的船驶得老远,深怕船上的贵客让人勾走。一时间,河面上的十多艘彩舫全驶离平常游湖的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