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杨旸走到客厅,秦焕朗坐在阳台,低头看着养了快一年的多肉。多肉长势良好,都快长成小森林了。
杨旸冲上前去,直接扑到秦焕朗怀里,连扑带蹭,看着左右没人,低头亲在秦焕朗唇上。
轻轻落下,又迅速移开,杨旸眼睛不带看秦焕朗:“别生气了,那是我朋友。”
“恩。”秦焕朗懒懒地应了一声,手指一动,杨旸站他身边,把手背在身后,勾住,握紧。
没事,反正早晚是我的。
秦焕朗这么安慰自己。
第二天,吃过早餐,许巍在秦焕朗阴森森的目光中抖着腿爬上车,一路上安分得不行,到火车站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厕所。
艾玛,杨旸他这个亲戚太邪门!吓人啊!
想了想快四年没回老家了,杨旸很是激动。在飞机上也没怎么睡,到了星城再转车,秦焕朗看他那个兴奋劲,都想把他摁到怀里捏一顿。
这几年经济发展迅速,国家大力发展基础建筑,像秦焕朗这样的商人自然是名利双收,基层老百姓也跟着生活便利了起来。
现在从星城到绍市只要两个半小时,全程高速,再从绍市到杨旸老家,三个小时车程。
提着礼物,走在宽阔平坦的水泥路上,望着周围修得簇新的房子,杨旸有些近乡情怯。
秦焕朗手里也拎着大包小包各种特产和礼物,看了眼路边欢呼跑过的孩子,轻声道:“找不到路了么?”
“有一点。”杨旸环顾四周,很是感慨:“家里……变化太大了,大家看起来都很好的样子……”
秦焕朗看杨旸吸了吸鼻子,有点担忧。沪市家里有空调,杨旸老家山清水秀风景好,但是温度也低,风一吹,冷到骨子里。
“有没有联系方式……”
“杨娃——”
秦焕朗话还没说完,远处一个大婶已经挥手大声招呼着跑来了。
杨旸有些犹豫地看着对方跑近,直到对方狠狠地将自己抱在怀里,才想起来这个穿着红羽绒服,一脸喜色的胖婶子是谁。
“戴婶?”
“哎呀!杨娃还认得我!好啊!来来,婶子看看。”
戴婶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起来富态着,她拉着杨旸上下打量,眼里的喜色藏不住:“我看看,长高了,也长大了。好孩子,好孩子。”
一眼瞅到秦焕朗,戴婶伸手就去拉对方:“你是杨娃说的好心哥哥吧?来来来!咱们家别的东西没有,但是你们大城市人稀罕的绿色食品,那什么菜啊,肉啊,蛋啊!管够!”
两个青年被戴婶连拉带拽,往自己家新屋走去。
杨旸一路上为周边的变化惊叹。
到了戴婶家里后,更是咋舌。
两层小别墅,小铁门里可以看到种着无花果和金钱橘树,几棵落光了叶子的树要仔细看看,不是桃,就是李。
戴婶也不跟杨旸客气,她早把杨旸也当成了半个孩子,一早听杨利说杨旸回来扫年亲,房间东西都给他准备好了。
秦焕朗默默地看着杨旸被乡亲们簇拥着,问候着,就算是人群之中,对方也会随时回头看顾着自己,只觉得心里从未有过的感动和满足。
晚饭吃的是流水席,第一次吃大锅蒸米饭,铁锅炒菜,秦焕朗新奇得很,一群人凑热闹,他也拿起杯子跟新郎官碰了几杯乡民自制的米酒。
那米酒喝起来还带点甜,却没想到很是上头。
吃饱了之后觉得有些头晕的秦焕朗拉着杨旸到门口遛弯,一出大门就踩到了个东西。
小东西“嗷”了一声,往旁边一缩,蹲在杨旸两脚中间不动了。
秦焕朗低头一看,一只毛扎扎,瘦不拉叽的小土狗缩在杨旸脚边,黑漉漉的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
“啊呀,猫来财狗来富啊。”杨旸有些惊喜的蹲下身,用手戳戳小狗,小东西乖巧得很,伸出舌头来,轻轻舔舔杨旸,又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两个人类。
杨旸伸手轻轻抚摸着小狗,嘴里“啧啧”有声逗弄着,小狗开始满地打滚,看起来活泼得很。
秦焕朗心里一动:“你想养?”
杨旸点头:“恩……以前念初中,学校有个大猫陪着我呢,难得看到自己上门的狗,有点想养。”
秦焕朗低头看着丑不拉叽瘦瘦小小的狗,一扁嘴:“你想养就养吧,养肥点。”
杨旸乐了,一把抱起小狗:“好啊!我会好好养它的!叫它乐乐好了!开心快乐。乐乐,叫爸爸!”
看着杨旸抱着小狗跑了,秦焕朗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乐个屁啊,咩仔是乐了,自己一点也不乐!
☆、第55章 拥抱
流水宴摆了三天,杨旸和秦焕朗带着乐乐吃了三天。
看着洗了个澡,变得干净不少,吃到打嗝的小狗,秦焕朗直接把头搁在杨旸肩膀上。
“这小东西怎么什么都吃?我刚才看到它在啃白菜。”
“大概是小时候饿着了,所以什么都吃吧。”
杨旸看了看胎毛都没换的乐乐,对方在地上嗅来嗅去,发现一块薯干,也含了起来,慢慢咬着。
秦焕朗忍无可忍,走过去一把拎起乐乐:“怎么这么馋。”
说着拿手去戳乐乐的嘴,小狗嘴巴紧紧闭着,冲着杨旸发出“呜呜”的声音。
戴婶几乎是踩着地走了过来:“哎呀,你们还在玩狗子啊,东西我都给你们收拾好了,等下就可以出发了。”
秦焕朗戳了戳乐乐的肚皮,把小狗放在地上,一脸嫌弃:“带回去了不许它上床。”
“好。”
杨旸站起身来,去拉他手:“走,见我爸妈去。”
侧头看着杨旸毛茸茸的头顶,秦焕朗帮他把羽绒服的帽子兜上。
两人冒着寒风去爬山。
南方的冬天没有强冷空气不会下雪,但是风就跟刀子一样,似乎能把人脸割破。
满山一片萧瑟之气,只有小矮竹和松树一身苍翠,傲然不屈。
不知道是谁发起,又有多少人参与,用于祭拜的山上有一条石块堆积的小路。沿着小路一路上前,山腰就是此行的目击地。
“我小时候就在这些山里折腾。”
杨旸挽着秦焕朗,边走边指着四周的风景。
“在河里抓鱼和小虾子,还有硬币大小的小螃蟹,洗干净了油炸一下,可香了!对面树林那儿,以前好大一片林子。我的学费就是在那里捡蝉蜕,挖土元攒出来的。”
杨旸笑嘻嘻说到,曾经小时候的苦难,如今想来,已经变成记忆里的野趣。
他早已经忘记当时饥饿时候的难受,只记得发现东西的喜悦以及自己为自己赚到收入时的满足感。
秦焕朗手一紧,直接把人抱在怀里。
“……对不起……”
没有更早的发现你,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杨旸冷不丁被抱住,愣了一下,突然就明白了秦焕朗的想法。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我一直都觉得啊……”
伸手抱住秦焕朗,满足地在他脸上蹭蹭,杨旸眯起眼睛:“可能我吃了那么多苦,就是为了在最好的时候,在命运的指引下,遇到你吧。”
“也许吧……如果是这样,我第一次,感谢所谓的命运。”
秦焕朗抱着暖呼呼的青年,连山坡上的风,都感觉没那么凌冽。
如果是为了跟你相遇而遭受那么多,事到如今,我也甘愿!
两个人黏糊着,就差没黏成一个人走了。
杨旸继续比手画脚:“小时候我还在山上摘金银花,喏!那边一片都是,当时可卖了不少钱呢。还有摘菌子,春天夏天秋天,漫山遍野的,都是好东西啊!”
看杨旸活泼开心的样子,秦焕朗只觉得,这次陪着他回老家,还真没有来错。
两人走了不多久,就到了杨旸家的祖坟面前。
虽然有人帮忙打理,春草年年生,小树长新芽。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坟头的一颗种子,已经长成了半大的树苗。
杨旸拿出纸钱、烧鸡、蜡烛还有酒水,把包在塑料袋里的鞭炮拿了出来。
摆好东西,杨旸用屁股撞了下秦焕朗:“让让,我放个鞭炮。”
瞄了他一眼,大魔王摸着下巴笑了一声。
噼里啪啦的鞭炮响彻半山,点火烧着值钱,杨旸念念有词:“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我是杨旸,好几年没回来了。你们想我么?我现在挺好的,有钱有书读,身体也健康——呃……我还带了个人回来,以后,我可能就跟他过日子了,希望你们也保佑他……身体健康,一切都好吧。”
看杨旸念念有词,秦焕朗跟着跪在他旁边,一脸严肃:“爷爷奶奶好,爸爸妈妈好,我会对他好的。”
“哎呀你说什么呢。”杨旸大囧,使劲推了下秦焕朗,脸红到耳朵根去了。
“你带我回来不是就来见家长的么。”秦焕朗一本正经道,一手揽住杨旸的腰,像是对着已经故去的人许诺,又像是对着身边的人诉说:
“人心易变,我不会轻易许诺,我只会用行动表示,用我一辈子的所有来宠他……所以……把他交给我吧,他只能属于我。”
杨旸沉默了好一会,直到纸钱燃尽,纸灰湮灭,才低声道:“真是……让人无法抗拒的情话……”
拜完阴亲年,两人提着篮子下山。
一路过去,簇新的楼房,宽阔整齐的水泥路,看起来一切都那么欣欣向荣。
小路一拐,杨旸脚下一顿,秦焕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两栋小楼房中间,一间老旧的平房显得格外打眼。
稍一思量,秦焕朗拍拍杨旸:“要把他们赶走么?”
杨旸摇头:“不了,就这样吧。”
看着四周的新房,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哭闹打骂声,杨旸转头就走。
“我现在有你,这都不算什么。而且——”
杨旸脸上难得严肃认真:“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只有他们还在原地踏步,没有东西属于他们。没准哪天我就出现了呢?没准我就要他们马上走了呢?这种一无所有、随时都可能变动的不安感,就是我给他们的惩罚。除非他们真的能自立起来,不然一辈子背着良心债吧。”
杨旸苦笑,看着秦焕朗:“你看,其实我也是这么一个小心眼,爱报复的人呢……只要他们还住在我的房子里,只要他们不离开这个地方,我就是其他人眼中的弱者,他们就是残忍的背叛者,光是人情舆论,足够让他们抬不起头来了——这样的我——”
“我从没当你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兔。”秦焕朗拉着杨旸往戴婶家里走。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我老早就被你咬过了,这点都看不清楚,我也……太蠢了。”
杨旸闻言,手心忍不住在秦焕朗的手掌里勾了起来:“你手指上的那几个疤点,还真是我咬的啊?怎么这么严重啊?”
“当时犯病了,没人敢给我治伤啊。”
回到戴婶家,老远就看到门口蹲着个小东西,看到杨旸和秦焕朗,站起身来,摇着尾巴。
戴婶正在跟儿媳妇聊天呢,笑得嘴巴都合不拢,杨利挽着自己妻子的手,脸上也带着抹粉红。
杨旸松开秦焕朗的手,直接走到杨利身前。
杨利结婚也忙,到处敬礼收发红包什么的,还要陪长辈们喝酒,几乎也没什么时间和杨旸说话。
看杨旸跟杨利亲亲热热说着,秦焕朗扭头拎起抱着骨头啃的乐乐。
“傻狗,咬得动么。”
他一边戳乐乐,一边用眼角余光瞄杨旸。不知道杨旸和杨利说了什么,两人都笑了起来,秦焕朗手一用力,戳得乐乐疼了,小奶狗一口含住秦焕朗的手指,乳牙轻轻磨蹭着。
“小东西……”
看着小狗黑黝黝的眼睛,秦焕朗“哼”了一声。
杨旸几年没见杨利,两兄弟好多话,说了没几句,就听到乐乐小声嗷呜了起来,一回头,就看到秦焕朗在作弄小家伙,忍不住连连摇头。
“你老欺负乐乐,小心它记仇啊。”
“它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