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这家饭店的生意不错,所有的座位都坐满了不说,还有几个站着等位的。
凌一笑点燃一颗烟,“看什么呢?”
贝晓宁转回头来,“你这烟是一颗接一颗啊。”
“不抽烟傻坐着干嘛?”
“唉?你们抽烟的人一般不都好拿着盒儿烟让来让去的吗?你怎么都不问我?”
“我知道你不抽。”
“啊?”
“王菁说的。那时候我问她家里逼她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哦?她怎么说的?”贝晓宁来了兴致。
“她说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人。长得帅,又温和,没脾气,跟她家还是世交,不抽烟,不赌博,不花心,也不爱喝大酒。我问她那为什么不想嫁给你,她说一个是你太好了,好得她一点儿想嫁的欲望都没有,再一个是跟你太熟了,熟得连你屁 股上长几个痦子她都知道。”
贝晓宁咬咬牙,“这个死丫头!”
一个服务员过来了,“先生,你们坐的是四人桌儿。那边有一位先生和一位小姐等了半天了,你们介不介意让他们过来拼桌儿?”
“不行。”“可以。”凌一笑和贝晓宁同时说。
服务员尴尬地笑笑,“那……到底是……”
贝晓宁对凌一笑说:“拼吧,咱俩也用不着这么大的桌子。”
凌一笑不说话。贝晓宁转向服务员,“让他们过来吧。”
服务员走了,凌一笑说:“拼桌儿吃饭多别扭。”
“哎呀,咱们不就先来了一会儿嘛,做人要厚道……”
“贝晓宁?!”
贝晓宁一抬头,傻眼了。
“王力?赵楠?”他赶紧站了起来,“你们怎么……”
“哦,公司这边不是新开了家店嘛,今天就把我俩派过来了。店长说这附近就这儿好吃,所以就来了。没想到这么巧……”
这时凌一笑也站起来了。贝晓宁赶紧给介绍,“这两位是我同事,这是王力,这位大美女是赵楠。这个是我朋友,凌一笑。”
三个人互相点了点头后,四个人一起坐下了。
凌一笑说:“没想到是你同事,那正好儿,也不用拼什么桌儿了,咱们一起吃吧。”
王力看着凌一笑,想了想,“唉?这不就是周日那天婚礼上……”
“就是我。”凌一笑大大方方地点点头。
贝晓宁的笑容僵在脸上,“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说误会,“那天让你们见笑了,今天我请客。”
“不用不用,工作餐,公司给报销的。服务员,把菜单儿拿来!”看出了贝晓宁的窘迫,赵楠及时把服务员叫了过来。
又加了三个菜,服务员拿着菜单儿走了。
贝晓宁把四个人的茶杯倒上茶,“这几天经理没说我什么吧?”
赵楠把茶拿过去喝了一口,“经理没说什么,咱们组长可不太高兴。”
“啊?我休我的婚假,他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他说现在公司正忙,你既然没结成婚,就应该马上去上班。”
“你甭理他。”王力把话接了过去“他就怕你顶了他的位置,正愁抓不着你把柄呢,经理知道是怎么回事。”
接着贝晓宁跟王力和赵楠又说了些公司的事情。凌一笑插不上嘴,只能坐在旁边听。过了一会儿,他们终于停下了,凌一笑赶紧逮住机会问了一句:“你们是什么公司?”
“服装公司。”贝晓宁回答。
“那你在公司里是干什么的?”
“陈列,我们都是。”
“陈列?是摆东西吗?”
“嗯,差不多吧。就是负责各个专卖店店内服装的陈列、颜色搭配和橱窗展示啥的。”
“哦,那应该不累吧。”
“不累?!一天要跑好几家店,还得经常整宿加班。”
赵楠点点头,“看着容易,其实挺累的。我俩今天忙活了一上午,连坐都没坐一下。要不刚才也不会跟服务员说想拼桌儿了。”
“哦,这样。”凌一笑附和了一句,不过他心里还是没觉得那有什么可累的。
贝晓宁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白了他一眼,“上班族都很辛苦的。要是都像你一样做老板就好了。每天睡到中午,起来吃顿饭,再晃荡晃荡,去酒吧打打牌,一天的工作就做完了,就可以数钱数到手抽筋儿。”
“喂!哪有你说得那么容易,你以为我天天这样吗?你才跟我一起住了几天啊?”
贝晓宁差点儿把刚喝进嘴里的茶喷出来。
“先生,请小心。”服务员及时地把菜端上来了。
吃完饭后凌一笑当仁不让地抢着付了钱,然后还很明事理地让服务员开了打着贝晓宁他们公司名头的发票给了赵楠和王力。跟他们分开之后上了车,贝晓宁说:“完了,等我回公司上班肯定说不清了。”
“什么说不清了?”凌一笑不明所以。
“公司的人肯定早就都知道了我婚礼上的糗事,现在又要都知道我跟你一起吃饭还住你家了。”
“他们会说吗?我看你跟他们关系不错啊,要不怎么会背后一起议论领导呢?”
“唉,这种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会变成全公司皆知的秘密了,只要组长知道了,他一定会去告诉经理的。”
“你们组长跟你有仇啊?”
“以前有一次在旗舰店他差点捅出大楼子,是我及时发现挽救了他的错误,帮了他。”
“那他应该谢你啊。”
“可是后来事情被经理知道了,把他臭骂了一顿,他一直认为是我去告的密。”
“所以说做人不能太厚道。”
“唉,已经这样了,想也没用,到时候再说吧。我看我在你家的这几天就别再出来吃饭了,我最近比较倒霉,没准儿以后再碰上谁。”
“那在哪儿吃啊?”
“在家做吧。”
“在家做?我可不会,你会吗?”
“会一点儿。”
“你会做什么?”
“嗯……煎鸡蛋,鸡蛋糕,西红柿炒鸡蛋,木须木耳,甩袖汤……”
“停!你会不会做跟鸡蛋没关系的。”
“大米饭。”
“你……”凌一笑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喂?哦,威子,怎么了?”
……
“什么?!”
……
“他什么时候出来的?”
……
“他敢?!”
……
“嗯……那好吧。”
……
“嗯,我明白。”
……
“行,那就这样儿吧。”
放下电话,凌一笑抬起头看着贝晓宁,“得了,我这几天不去酒吧了,可以天天在家陪你玩儿了。”
“啊?为什么?”
“嗯……有点儿事儿,反正这几天不用去了。走吧!”
“去哪儿?”
“超市啊!你不说要在家做饭嘛,我冰箱里可只有啤酒。”
十
到了超市,贝晓宁觉得这回是真的见识到什么叫购物狂了,就是像凌一笑这种──无论买什么都得在后面加上s,让人感觉已经达到了病态的程度。
凌一笑选的自然是市里比较大的那种仓储超市,好几百平一层,一来就来三层,还得带地下停车场的那一型。
贝晓宁跟着凌一笑先到了三层的小家电区,开始不知到他要干什么,结果凌一笑奔着吹风机专区就直接走过去了,贝晓宁赶紧跟上,暗暗地想:咦?想不到早上说了一句他就记住了,还挺有心嘛!
电器都是开票儿买,凌一笑站在五花八门儿的吹风机前指着看起来貌似功能最多的一款,大手一挥,“小姐,给我开三个。”
“你要开发廊吗?!”贝晓宁立刻提出了异议。
凌一笑翻了翻眼睛,“楼上楼下,一共有三个卫生间,当然要每屋儿一个。”
“可你平时不都不需要吗?”
“要买就都买上嘛。”
销售人员已经把小票儿开好了,凌一笑毫不在意地去付了钱。贝晓宁想:三个卫生间……好吧,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吧,反正又不是我花钱。就没再多说什么。
可是接下来,贝晓宁发现凌一笑买几个电吹风其实跟他家有几个卫生间压根儿就没有任何的关系。三个,根本就是他买东西数量的底限。因为他们下了三楼,又扫荡了二楼和一楼之后,他们已经由之前两人只拎了一个购物篮,变成一人推一辆购物车了。而车里装的分别是:三串卫生纸,五支牙膏,三瓶洗发水,六条浴巾,五卷垃圾袋,五卷保鲜膜,三斤里脊,三斤五花儿,三斤脊骨,三斤排骨,三斤牛腩,四块儿牛后腰里脊等等等等,以及各种三四五六瓶儿袋儿盒儿不等的调料、油、水果和蔬菜。而最后让贝晓宁彻底崩溃的是十板儿巧克力和十包儿薯片儿。
“你这是要干什么?!”
凌一笑莫名其妙地看看突然停下来的贝晓宁,“你怎么了?”
“为什么每一样都要买那么多?”
“多吗?这不省得吃完了再来买吗?”
“这么多东西,你吃得完吗?”
“我身体倍儿棒,吃嘛儿嘛儿香的,怎么也能再活个五六十年吧?有什么吃不完的?”
“都有保质期的!”
“咱们两个人,不至于吃过期吧?”
“我顶多在你家再住个十天八天的,你还真打算让我陪你常住啦?!”话一说完,贝晓宁就后悔了。
凌一笑讪讪地笑了笑,“也对啊!不过……能有个人在家陪我也挺有意思的。”
那你为啥不找个女朋友来陪你一起住?不过这话还没等说出口,凌一笑已经推着车到了收银处。贝晓宁推上车快走几步赶上他,开始帮着往外拿东西。
交完钱,他俩推着购物车坐上电梯到了停车场。贝晓宁调侃着说:“超市没给你算个批发价儿?”
“这么点儿东西,不至于。再说超市也没有批发价儿吧?”凌一笑打开汽车后备箱,一本正经地回答。
贝晓宁把一袋袋的东西码进去,“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什么?”
“典型的一种强迫性对商品的病态占有欲,充分地体现了你内心的空虚和极度的没有安全感。”
东西码完了,凌一笑“砰”地一声关上了后备箱,一声不吭地自己先上车了。贝晓宁吓了一跳:生气了?开个玩笑,不至于吧?
贝晓宁上了车,微微偏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凌一笑一眼:难得一见的严肃表情,显得他的侧脸更加的棱角分明了。
离开超市,一路开车到家,凌一笑都没再说话。最后把车停进地下车库的时候,凌一笑突然来了一句:“以后别再说那样的话。”
贝晓宁一愣,“啊?什么?”
凌一笑没吱声儿,下了车,拿出买回来的东西,先拎了几袋儿上楼了。等贝晓宁拎着剩下的两个口袋跟着进了屋之后,凌一笑已经恢复了平时玩世不恭的模样。
他把各种鱼、肉一边塞进冰箱一边问:“今天吃什么啊?”
一路都没说话,贝晓宁不适应地清清嗓子,“咳……什么都行。”
凌一笑打开塑料袋翻了翻,“我想吃牛排。”
“啊?牛排?我不会做。”
“我会。”凌一笑翻出牛里脊,“你来做沙拉和土豆儿泥吧,那个很简单,会吧?”
“会。”贝晓宁把黄油、沙拉酱、土豆儿和一些可能会用到的蔬菜拿出来摆到了外面。
收拾好了买回来的东西,两个人背对着背在吧台里各自忙活开了。贝晓宁洗好各色蔬菜后,站在吧台旁开始认真切丝。凌一笑也拿出平底锅,开了火。
“黄油呢?”
贝晓宁抬头看了一眼,“在这儿呢。”
凌一笑的长胳膊伸了过来,可是东西都堆在一起,他拿黄油的时候一下子碰倒了沙拉酱的瓶子。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