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只能陪你到这里]“你怎么猜到的?”
在公孙容眼中,北堂瑶这样说便是承认了,公孙家出事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此时此刻他的恨意才要喷薄而出,“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知道么?”
他从怀里摸出刚才在密室里找到的东西,“是为了这个?”
北堂瑶眼神稍变,眨眼却变成轻蔑,“当然是为了这个。”
“不过就是一张图,你们便要了公孙家七十八口人命是么。”他却不是在问,像是在呢喃。
“这张图,不够么。”
“够,够!只是不知道你们北堂家的人够不够七十八口,血债总是要血偿的!”寒剑出鞘,杀气逼人。
北堂瑶被这凌厉的杀气逼的退了一步,脸色却阴沉了许多,她从袖间掏出一把寸长的短笛,吹起了古怪刺耳的调子。
夏嘉弦被自己眼前所见的景象吓呆了,那血池里的死人听了笛声竟然开始往外爬,动作扭曲,表情可怖,一瞬间这间密室的空气中都是腥臭味。
他们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来向活人索命,一眨眼便成人间炼狱。
那些药人虽然行动迟缓,可是因为人数众多,很快便纷纷围住了公孙容。
可是公孙容竟然微微笑了出来,“这些便是你们送到公孙家的药人?”
北堂瑶此时已经停下了笛子,也笑着,“送往公孙家的那些药人完成任务之后便烧干净了,这些是新做的,你正好来试验一下他们怎么样。”
一道银光闪过,撕裂了腥臭的空气,这一剑砍断了他身后药人的脖子,血从腔子里喷出来,溅了一地。
“不怎么样么。”
北堂瑶怒极反笑,“那就看看谁笑到最后!”
笛声再次响起,这一次那些药人的动作却忽然快了起来,疯了一般涌向公孙容,嘴中呜呜的也不知道在喊什么。
公孙容腾空跃起,手中的剑像是一道光,光到之处,断肢残骸,血溅五步。
夏嘉弦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公孙容,谁也没有见过,那已经不是一个人的眼神,像是入了魔障,不能停下。每一剑都用尽了全力和恨意,这密室转眼就变成了修罗场,血腥森冷。
北堂瑶的笛声更加快了,那些药人动作也更加凌厉敏捷。可是却不能靠近公孙容半步,只要稍稍接近便身首异处。
他的周围堆满了肢体,像是一座小山。
他停不下来,一停下来脑中便要想到这些药人是如何一个一个杀了公孙家的人,想到他看到的凄惨的景象。
北唐瑶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笛声一变,暗处便有两个药人向夏嘉弦处移动。
夏嘉弦担心地看着公孙容,并未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险境,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那两个药人挡在了房梁中间。
她已经叫不出声来,那两个药人空洞的眼睛盯着她,仿佛下一刻便要扑上来,她不想让公孙容分心,不想拖他的后腿。
她咬咬牙,慢慢站起了身,那两个药人刚刚爬上来,还没有站起身,如果她冲一冲不知能不能跑过去。
她这辈子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可怕的情形,这辈子也没有这样勇敢过,她低头看一眼公孙容,然后咬牙跑向了一边。那药人正要起身,她却已经停不下来,只得迈开腿踩了那药人的背跑了过去。
脚下的感觉很特别,有些僵硬,可是却又不是很硬,她的心怦怦直跳,几乎就要跳出胸膛。她不敢回头看,拔腿便跑,可是不是绊倒了什么,狠狠地摔倒了。
她心惊胆颤地回头,那药人已经变成灰白色的眼睛正望着她,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脚踝,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她疯了一样地往前爬,头发都吓得站了起来,可是那药人也往前爬,她尖叫着往后踢了好几脚,好像是踢到了那人的脸上,那药人终于松了手。
她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很远才敢回头,可是那两个药人竟然也在往这边爬,距离不是很远,恐怕一会儿便要追上来。
这已经是尽头,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公孙容此时却稍稍冷静了下来,看见了她的处境。
“跳下来。”
那房梁并不矮,可是夏嘉弦更怕房梁上的药人,而且她相信公孙容。
她透过那些被吹乱的发丝看见了公孙容伸过来的手,原本慌乱的心一瞬间便静了下来。
公孙容用力一带将她护到身后,剑尖凌厉划出,将那想偷袭的药人分成两半。
这样血腥的场面若是被人看见了,必是要惊恐万分的,可是那些药人没有感情,他们只听笛声,笛声不停他们便不会停下来。
公孙容冷静下来之后,便明白现在的形势自己怕是万万不能手刃仇人了,只得先逃脱出去再寻了机会。
他打定主意便不再与那些药人纠缠,剑光缭乱很快便杀出一条路来,眼看便要出了密室。
“公孙容你哥的儿子是四岁吧?”
公孙容握紧了手里的剑,他不敢去想北堂瑶在说什么,也不敢想她还要说什么。
“那孩子很可爱,他爹娘死的时候哭得好可怜,他还抱着我的腿求我放过他,”北唐瑶像是在回忆一般,笑得那样残忍,“可是我把他扔进了那些药人堆里,我看着他被撕成了碎片。”
“你不要再说了。”
“他的头滚到我的脚边,眼睛睁得那么大,满是惊恐,还有眼泪在里面,真可爱,呵呵。”
“你不要说了。”
“那孩子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孩子,我想如果他能长大一定像他爹那样,或者像你也不错,可惜他永远也长不大了。”
“你不要说了……”
“我在公孙清面前杀了你嫂子,他哭得那么惨,可是却只能看着,真是丢脸,然后我又让那些药人……”
“你该死。”
公孙容忽然内力暴涨,手中的剑像是一条银色的龙,所到之处摧枯拉朽,直奔北堂瑶而去。
北唐瑶万万没料到竟会如此,本来也不过是想着扰乱他的心智,如今虽然也算是达到了目的,可是好像有些过了。
公孙容一步一步逼近北唐瑶,白衣沾满了血,被翻腾的内力吹得上下飞扬。这样的公孙容是夏嘉弦所不认识的,她觉得害怕,她不想他这样失了心智,她伸手去拉他的衣衫,可是他根本就没有什么反应,她反而被他拖着往前走。
空气被撕裂开来,随之而来的是一柄来势凌厉的飞刀,那飞刀出现的时间和角度实在太过刁钻,仿佛在暗处就等着这一刻,所以纵使公孙容想躲开,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飞刀□肩膀里面。
疼痛让他冷静了下来,可是那股怒气和怨气却是无论如何也平息不下来,几乎就要将他撕裂。
他带着夏嘉弦退到墙边,绝望的恨意几乎要吞噬了他,“嘉弦,我想杀了她,我想杀了他们,想得发疯,我想杀了他们。”
她不知如何安慰他,拉起他满是鲜血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清明的眼睛看着他,“你一定可以杀了他们,可是你现在不要这么绝望,你那时说因为我所以还有希望,现在你也是我的希望,所以先保护好自己好不好?”
他看着她,良久。
“好。”
他用袖子擦去了她脸上的血,转身去面对那些围过来的药人,那是守护重要东西的姿态,决绝,凌厉,义无反顾。
面前的尸体堆得几乎有半人多高,可是药人还是不停地涌过来,他手中的剑在抖,几乎就要握不住,可是他心里有恨,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身后珍惜的人,他不可以这样倒下去。
这样的慌乱中有人在暗处默默地看着,等着一个机会扔出第二柄飞刀,现在他已经等到。
第二柄飞刀深深地扎进了公孙容的手腕上,他的剑铿然落地,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他仿佛听到了落地时的滴答声。
夏嘉弦想去包扎他的手,他躲开了,转身把夏嘉弦按在了墙上,用身体隔开了那些涌上来的药人。
“嘉弦,我大概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正文神秘人终于出现]那些药人越来越近,很快便把两人围住了,夏嘉弦的视线被他挡住,所以看不到,只是觉得腥臭味越来越浓烈。
她心里难受,却说不出话来,只一味地摇头。
“傻姑娘,现在可千万不能哭,一会儿我会拼了最后一丝力气带你冲出去,你只管快跑,往人多的地方跑,不要回头。”
她疯了一样地摇头,公孙容却不理,用那只受了伤的手抱住她,头埋在她的肩膀上,“傻姑娘,真是傻姑娘,你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跑,知道么。”
她还是摇头,因为公孙容此时低下了头,所以她能看见他身后围着的药人,他们尖利的手在抓他,整个背都已经被抓得血肉模糊了。
她再也忍不住,哭着想替他去遮挡,可是双手却都被他紧紧抱住,“我公孙容即便是被他们撕碎了也绝不会让你有一丝一毫的损伤。”
“我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你不要推开我。”
“我不会让你陪我死。”他说完这句话整个人便都狠厉起来,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震开了身后那些人,他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剑,所到之处皆是血光。
没有人能挡住他,谁也不能。
他一路飞奔,等到了地上时已经是强弩之末,用尽了此生的力气将夏嘉弦推了出去,声音有些沙哑,“快走。”
那些药人已经追了上来,快得惊人,眼看就要把他淹没。
他看见夏嘉弦在喊,可是他却已经听不到她在喊什么了。他想,自己死在这里真是窝囊……
忽然从暗处闪出一个黑影,抓了他的肩膀,飞快地掠上房顶,他觉得这个人很熟悉,像极了他的大哥,可是他又想,大概是自己的眼睛花了,恐怕只不过是一个梦。
同样又是一柄飞刀破空而来,那黑影像是早就料到一般,挥袖挡了过去,回头看向院子里的暗处,他的面目并不清晰,可是眼睛却是亮得吓人。
*
他梦见自己小时候问公孙清,为什么别人都有爹娘,自己却没有?那时候公孙清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可是已经失去了少年该有的稚气,摸着他的头,笑得有些苦涩,“我们也有爹娘的呀,只不过爹和娘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很美的地方。”
他那时真的是不懂事,追问道,“那是不是爹娘不要我们了,所以才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才不是爹娘不要,只不过爹娘不得不离开,等二弟长大了也会有舍不得却要舍弃的东西,那时候你就会懂了。”
公孙容在氤氲的水汽里醒过来,眼前的人影朦朦胧胧的,他的嗓子有些疼,想说话却说出来。等他能说出话来的时候又不敢说,他怕自己的声音惊了那人,让那人出了梦再也不见。
那人回身时见他睁着眼愣了片刻,才走到他身边,把手里的药粉倒进了浴桶里,他的声音沙哑,“那些药人的身体上都沾了毒,你要在这药桶泡上三天才能把毒完全拔除。”
公孙容愣愣看着他,什么也说不出来。那人笑笑,满是伤痕的脸竟然不觉可怖,“怎么不说话,傻了?”
公孙容依旧不说话,当真像是傻了一般。
“我去给你拿水。”那人说完便转身准备去拿水。
“大哥。”公孙容的声音压抑,叫出这一声的同时眼泪再也止不住。
那面目全毁了的男子转过身,眼睛温润,“嗯,二弟。”
“大哥!”
男子走到药桶边,把手放在公孙容的头顶,“消失了那么久,对不起。”
“大哥……”
“我在这呢,我没死。”
有些极为珍贵的东西,你以为你失去了,所以你不敢想,你怕痛哭失声,可是当那些东西失而复得的时候,恐怕却只有眼泪才能表达出你的感激来。
“那时我受了重伤,但是还有一口气在,机缘巧合之下被神医苏步所救,休养了半年才能走动。之后我想来找你,但是又不敢露面,寻了机会让夏姑娘把那块牌子给了你,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公孙容把头埋进水里,再出来时脸上都是水,倒是看不出哭了的痕迹了,“你说公孙家是因为那块牌子而遭到灭门的,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