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去,看到骆小晴坐在徐离晟对面,两人有说有笑,这让他担心的心情瞬间便转为恼火。
    徐离晟待人温和有礼,但不管对谁都保持一定距离,水珄很少看到他跟人聊得这么开心,尤其那个人还是骆小晴,骆小晴的心思他很清楚,再看到他们热切的聊天,更觉得气恼,不过最终还是忍住了,公共场所他不会让少爷难看,于是气愤愤地转身离开。
    出门时两个小护士跟他擦肩而过,一个说:「何医生在追小晴,不过小晴好像比较中意徐离医生呢。」
    「我觉得小晴跟徐离医生更般配,郎才女貌,再加上骆院长支持,他们成功的几率比较大。」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水珄眼神更冷,拂袖而去,中途经过徐离晟的办公室,忽然看到有人在桌上乱翻,门关着,但一扇房门对水珄来说形同虚设,见是陆凯,他立刻警觉起来,拧开门锁,走了进去。
    「你在干什么?」他冷冷问。
    陆凯正在看徐离晟的电脑,为了以防万一,他锁了门,没想到会有人突然进来,吓得一抖,在看到是外人后,才松了口气,水珄长相出众,他有印象,冷冷道:「出去,这里是医生办公室,禁止随便进入。」
    「但不是你的办公室。」水珄偶尔隐身来医院,知道陆凯的办公室在隔壁,他锁着门,翻看徐离晟的电脑,明显有所企图,水珄反手带上门,走过去,问:「你在别人的办公室里翻什么?」
    水珄心情不好,阴森气息比平时重了很多,陆凯感觉到了逼近的煞气,本能地对这个清秀男子起了恐惧之心,色厉内荏地叫道:「关你这个土包子什么事?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水珄出身卑贱,一道对自己的身世很忌讳,听陆凯这么说,他火气更盛,秀目眯起,陆凯看到他眼眸里散发出来的凶光,更觉得害怕,急忙去拿话筒,谁知手还没伸出,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攥住甩了出去。
    水珄迁怒陆凯,下手没留情,陆凯后背重重撞到墙上,没等他站稳,脖颈就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按在了旁边的瓷水盆里,盆里的橡胶塞堵住,水龙头自动放出水来,瞬间就漫过了陆凯的脸,他挣扎了几次都无法挣脱,恍惚中看到水里不断有水草蔓延上来,将他缠住,时空仿佛回到了在溧水溺水的那一刻,四周一片黑暗,只有一群拼死将他拉向江底的水猴子。
    「放开我,你们这些怪物……」
    他隐约听到自己这样叫喊,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水珄站在陆凯身后,冷冷看着他的身躯从最初的激烈反抗逐渐慢下来,继而趋于不动,眼底闪过冷笑,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感觉到徐离晟的气息,水珄急忙用法术隐住身形,穿过玻璃窗离开了。
    第七章
    徐离晟和骆小晴等人进来后,第一眼就看到趴在水盆里不省人事的陆凯,还好大家都训练有素,稍微惊慌后,立刻将陆凯扶出来,陆凯只是暂时溺水窒息,经过救护后很快就醒了过来,不过精神像是受了很大打击,醒过来后,指着水盆大叫:「水猴子!水猴子!」
    「什么猴子呀,医院里怎么会有猴子?」一个不知情的医生随口问。
    骆小晴和去过溧水乡的小护士脸色立刻变了,她们在溧水待了一个多月,听了不少关于水猴子的传说,没想到在回来之后,陆凯会再次溺水。
    「是不是水猴子跟来了……」骆小晴颤颤惊惊地问徐离晟。
    徐离晟走到水盆前,水很浅,最多只能没过脸部,盆边还有很多溅出来的水渍,看来当时陆凯不是晕倒溺水,而更像是被人掐住硬按在水里的,他皱皱眉,不愉快地想起自己在溧水溺水的事情,幸好那天有水珄。
    想起水珄,徐离晟嘴角露出微笑,伸手拔开了橡皮塞,看着水流呈螺旋状慢慢流下,说:「陆医生可能是洗手时因为劳累导致昏厥,休息一下就好了。」
    「可是……」
    骆小晴对这个解释不太信服,不过看看大家的脸色,很聪明地没再多问下去。
    陆凯经过休息,精神大致上稳定了下来,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还是很紧张,问他原因,他解释不清楚,咕哝着说不记得了,只记得水里有猴子,一直拉着他呛水,大家扶他去休息后,骆小晴突然说:「糟糕,陆医生下午还有负责的手术呢,怎么办?」
    陆凯负责的是心脏瓣膜置换手术,这个徐离晟知道,手术并不复杂,不过患者身分比较特殊,是政府某位高官,所以骆院长对这次的手术很关心,为此开过几次会诊,一切都定好,就等下午开刀,现在突然出现这种事,不用说最头痛的是院长。
    不过这些跟徐离晟无关,该怎么调配安排是院长的事,不需要他来考虑,谁知下午刚上班,他就被骆院长叫了过去,让他负责主刀。在心脏外科里徐离晟是最年轻的主刀,但他的手术保险度很高,迄今为止还没有出过任何差错,骆院长很看重他,一听说陆凯出事,立刻就把主刀的担子转给他,而他下午原定的手术则被转给了其他医生。
    手术计划被打乱了,那位高官的病历一直是陆凯负责的,徐离晟不太了解,看心脏瓣膜手术排在下午四点,他以最快的速度看完病人的病历,骆小晴在旁边做准备工作,见他异常郑重的模样,忍不住笑道:「这种手术徐离医生做过许多次,就算病人身分特殊,也不需要这么紧张吧?」
    「动手术与病人身分无关,而是与他的身体状况有关。」徐离晟低头看资料,随口说。
    每一个病人的身体状况都不同,这就决定了手术具体处理时的不同性,病历上的资料只能做参考,他需要的是完全了解病人身体的机能状况,以备手术中突发意外时可以及时应对。
    不过手术比想像中要顺利,只是病人岁数稍大,血压有些高,导致时间耗费较长,等手术成功结束,已经是晚上九点。
    徐离晟下了班,换下医师袍,一起参加手术的同事过来叫他去吃饭,他看看时间,才想起下午太忙,忘了跟水珄打招呼,没想到手术做到这么晚,现在回去,饭也凉了,于是答应了同事的邀请,大家一起去了医院附近的一家餐馆。
    骆小晴是开车过来的,饭后见徐离晟步行回家,她提出相送,徐离晟同意了,车开动后,骆小晴笑问:「徐离医生没有车,不会觉得不方便吗?」
    徐离晟笑了笑,没说自己的车就停在公寓下面,医院很近,根本用不着开车,再说,既然有人载他,那干嘛还要自己开车?
    骆小晴刚吃完饭,玩兴正高,看看表,提议:「时间还早,今晚夜空这么漂亮,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兜风?」
    「不,」徐离晟一口否决,「我晚上还有事要做。」
    「不需要这么拼吧?」
    骆小晴虽然这么说,但看得出徐离晟明显对自己的提议不感兴趣,她很失望,怏怏不乐地把车开到了徐离晟的公寓下方,停好车,沉默了一下,小声问:「我叔叔有没有跟你提过那件事?你觉得怎么样?」
    徐离晟打开车门正要下车,听了她的话,又坐回座位上,骆小晴的心思他很清楚,院长也明示暗示过几次,凭他的医术再加上身后的支柱,将来医院董事的位子可以轻易到手,这也是医院里许多男生狂追骆小晴的原因之一,不过这些附加的优厚条件他没太在意过,他是医生,只对治病感兴趣,董事位子再好,也跟他无关。
    想到这里,徐离晟笑了,他跟骆小晴认识要比水珄早得多,却完全无视漂亮女生的追求,而喜欢上那个冷漠木讷的男子,看来缘分真是让人难以捉摸,但或许,也是命中注定,他喜欢纯正的不含一丝杂质的感情,而像他这种追求完美极致又自私任性的人,也只有水珄才能忍受。
    「你会这样想,是因为你一点都不了解我。」他轻声说。
    「那是因为你不给我了解的机会,除了工作之外,你不告诉我任何有关你的事情!」听了徐离晟的话,骆小晴很激动,不过说完又觉得有点过分,她把头转向前方,让自己冷静下来,说:「叔叔有跟我提过陆凯和何立伟,你知道的,叔叔比较喜欢世故的人,不过如果我选择你,他也会支持。」
    徐离晟剑眉一挑,有些明白这次他们三个外科医生会一起去溧水乡工作的原因了。
    「可是去了溧水乡,你一直躲着我,我不明白,就算你有了情人,但一天没结婚,我们就还有交往的机会,就算是公平竞争也好啊,我不信我的条件会比别人差。」
    徐离晟眼神冷了下来,他不否认骆小晴的条件很好,甚至她的个性也很好,但她始终比不上水珄,因为水珄永远不会对他说自己的条件有多好,他只会说——因为是你,所以我喜欢。
    很简单的感情,却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你搞错了一件事,我没有躲过你,我有了喜欢的人,而且不会改变。」徐离晟下了车,在关门前又加了一句,「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待爱情,但对我来说,感情就跟动手术一样,需要百分百的用心和努力,掺杂的成分越多,想法越多,失败的可能性就越大。」
    徐离晟说完,转身离开,没发现公寓上方某个窗户前立着的身影,男人眸光阴冷,看着他走进公寓,哼了一声,把窗帘用力拉上了。
    徐离晟回到家,水珄没像往常那样为他开门,他有些不太适应地从口袋里翻出钥匙,开门进去,房间里很静,水珄对电视不感兴趣,不过喜欢音乐,很少有像今天这样寂静无声的时候,徐离晟还以为他睡了,来到大厅才发现他正靠在沙发刻木雕。
    「抱歉,今天突然插进来一个大手术,回来晚了。」
    徐离晟松开领带,脱外衣时才想起刚才吃饭时太热,他随手把衣服脱了,后来放在骆小晴的车上忘了拿。
    水胜显然也注意到了,扫了他一眼,冷声问:「你的外衣呢?」
    「忘在同事车上了。」
    徐离晟解下领带,转身想去浴室,被水珄厉声喝住,「站住!」
    声线冷冽,透出阴森煞气,徐离晟奇怪地转过头,发现水珄脸色很难看,还没等他发问,水珄先问道:「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我刚才说了,突然被安排做手术,我一直在忙。」
    「忙到连打电话报备的时间都没有吗?」水珄走过来,嗅到徐离晟身上的酒气,他心情更糟,冷笑道:「还是,跟女人玩得忘记了时间?」
    「女人?」徐离晟眉头微皱,猜想水珄可能是看到了骆小晴送自己回来,说:「只是同事,做完手术一起去吃饭而已。」
    徐离晟解释得很清楚,但在水珄听来,有种他跟骆小晴夫唱妇随的感觉,一起做事,一起吃饭,还送他回家,哼道:「你在心虚什么?普通同事会好到下了班还不舍得回家,要一起吃饭来联络感情,回了家还在楼下依依不舍?」
    徐离晟冷冷看着水珄,水珄一反平时的依顺讨好,表情在橘黄灯光下显得阴晴不定,身上充斥着强烈的阴鸷气息,让徐离晟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很陌生。
    从没有人用这种咄咄逼人的口气跟他说话,甚至不问青红皂白就对他的行为妄加评判,这让徐离晟的心情突然糟糕起来,今天突然插进手术,他没提前跟水珄说是他不对,但下班后他有打电话给水珄,电话打不通,又不是他的错,而且听水珄的口气,好像自己在背着他偷情一样,这种极端的不信任让他相当反感。
    「请你搞清状况,我一直在工作,现在只是做完事去吃个饭而已,我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如果你不认同,那也随你!」他冷冷说。
    水珄眼眸微微眯起,冰冷杀气一闪而过,冷笑:「你应该庆幸你一直在医院,否则……」
    否则,他一点都不介意杀了那个女人,敢觊觎他的东西,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