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离晟故作不经意的模样让水珄有些好笑,伸手去拿t恤,却看到了他手腕上的一圈黑印,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顺手攥住他的手,喝问:「这是怎么回事?」
水珄用力很猛,徐离晟被他攥得发痛,正要发火,却看到自己手腕上方有圈淡淡的黑印,不过并不显眼,他傍晚在河边跟男人争执时,手腕曾被对方握住,伤痕可能是那时留下的,完全没有痛感。如果不是水珄发现,他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
「你去河边了?」
听完徐离晟的话,水珄很生气,厉声喝问,但在看到徐离晟皱起的眉头后,才发现自己口气太硬了,可是真的很生气,今早徐离晟离开时,自己明明就交代他不要去河边,早点回家,可是很明显,对自己说的话,徐离晟一句都没听进去。
「有什么问题吗?」徐离晟很不悦地反问。
手腕被用力捏住,很快就泛起一片红,这让徐离晟很生气,他一向注意保护手,偏偏水珄犯他的忌讳,让他本来对男人的一点好感也因暴力消失得干干净净。
「是不是个瘦瘦高高,男生女相,笑起来很欠打的男人?」水珄冷声问道。
形容得还真贴切,徐离晟说:「长得还不错,你认识?」
水珄脸色阴沉,徐离晟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水珄不高兴时身上的阴戾之气很重,手紧紧握住,手背上的疤痕很突兀地耸起,像条蛇一样伏在手上,狰狞可怖,不过徐离晟没怕,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跟他以目光交锋,原本还很温馨的气氛因为这个小插曲顿时僵硬了下来,两人互瞪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水珄先妥协了,收回目光,说:「那男人不好惹,以后见了他,最好离远点,你如果想去河边玩,我带你去。」
「我不会主动惹事。」
徐离晟觉得水珄好像搞错了问题重点,今天是男人先来招惹他的,他不会惹事,但别人犯到了他,他也不会忍气吞声。
「那……晚安。」
水珄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徐离晟脸色不悦,只好放弃了,徐离晟的太少爷脾气自己一早就知道了,也不指望他真会听进去,道了晚安后推门离开。
徐离晟把门关上,回到书桌前继续刚才的工作,把资料记录打完,又翻到日志里,写了一些来到溧水乡后的见闻感想,在写到水珄时,他眼神扫过那碗冰糖莲子,拿起来几口吃了下去,清新香甜的口感,可以品得出是熬了些火候的,比他的手艺好多了。
徐离晟吃完甜点,在日志最后打上他对水珄的看法——长相不错做事不错厨艺不错但脾气很糟糕的家伙。
评语敲完,像是把刚才的不快也一起敲出来了似的,徐离晟有种小小的爽快感,合上电脑,洗漱完毕后,点着蚊香,拿起带来的中医学书籍,靠在床头看起来,台灯在旁边发出淡淡的柔和光芒,是陪伴夜读的最佳良品。
外面风大雨急,偶尔有树枝被风刮过,扫过窗户,发出尖锐的沙沙声,不过完全没影响到徐离晟,他做事一旦用心进去,外界杂音很难干扰到他,随着风越来越强烈,屋檐下发出滴滴答答的落雨声,一下一下,带着诡异的清脆感。
徐离晟没看多久,眼皮就开始发涩,像是酒意还没完全散开,在催促他赶紧睡觉似的,他坚持了一会儿后终于撑不住了,摘了眼镜,揉揉干涩的眼睛,躺了下来。
关灯时眼神不经意扫过窗前,外面暴雨依旧没有停止的趋势,树杈在窗外剧烈晃动着,像一个模糊的人影趴在窗上,目不转晴地看他,可惜徐离晟摘了眼镜,他近视很厉害,眼镜摘了后,周围什么都看不清,伸手关了灯,身子转向墙壁那边,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三章
那道影子越聚越大,然后很灵巧地穿过窗户玻璃,像只猴子一样翻身跳进了房间,闪电划过黑暗空间,照亮了那道影子,居然真是个瘦长的像猴子模样的怪物。
它披头散发,雨水不断顺着头发落下,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凶相,每向前走一步,就在地上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看着背对自己躺在床上的人,像是看到了梦寐已久的美食,猴子眼中闪过蓝莹莹的兴奋光芒,突然身子一窜,扑到床边伸手攥住了徐离晟的手腕。
「放开他!」
厉声呵斥在身后响起,猴子吓得全身一颤,不过咬咬牙,反而紧握住徐离晟的手腕,想把他带离大床,冷风传来,直切它的手腕,快如刀剑的戾风,如果它不松手,手臂就保不住了,猴子只好松开了手,但还是没躲过戾风袭击,被打得向后跌了几个跟头,撞到墙上后,弹到了地上。
被撞痛了,猴子窝在墙角,怨恨地看着站在床边的水珄,突然龇起牙,示威似的朝他发出低吼,但在看到他的阴狠脸色后,又悄悄放低了声音。
「下次我不会再留情。」
水珄不多话,但这几个字里带着的狠意已足以让猴子明白他说到做到,它恨恨地吼了一声,身形转动,变成了一个漂亮少女,秀发直垂而下,屈腿蹲在地上,眼眸含泪,委屈地看着水珄,像是在埋怨他的心狠。
可惜这些都被水珄无视了,转身看看徐离晟,见他在药草蚊香的作用下睡得正香,没有被惊动,脸色稍缓,问少女:「装猴子很好玩吗?」
「我们本来就是水猴子嘛。」
没有博得怜惜,少女楚楚可怜的模样一扫而空,跳起来,随手将垂下的长发在胸前编了个麻花辫,见水珄的眼神依旧放在徐离晟身上,她很生气,说:「你太过分了,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却为了一个曾经背叛你的人打我。」
「因为你要害他。」
冷漠的回答让少女更生气,叫道:「谁说水猴子就一定会拖人下水?我好奇你在意的人是什么样子不行吗? 」
冷光扫来,眼神如刀,瞬间切断了少女的声音,她有点害怕,放低了音量,小声嗫嚅道:「我只是为你抱不平嘛,想来吓唬吓唬他,没有想害他啦。」
当然,如果可以,她更想杀了这个可以算得上是情敌的男人,不过没有那个胆量,她很清楚男人在水珄心中的地位,如果她真那么做,水珄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她。
水珄眼神漠然,像是冰封住了,看不到一丝感情,半晌才说:「他是我的,所以这件事我自己解决。」
「你不会是还喜欢他吧?可是他当初……」
「不是喜欢,是爱。」水珄纠正。
跟爱相比,喜欢两个字太轻淡了,完全无法诠释他曾付出的那份感情,那份爱到了骨子里的情意。水珄看着徐离晟,他还在沉睡,对发生在眼前的一切全不知情,平和的睡颜,是他曾经最爱的模样,但,那是曾经,曾经有多爱,此刻就有多恨!
水珄伸手拂过徐离晟的脸颊,顺着他的下颔滑到颈部,他知道只要自己稍稍用力,就能杀了他,想起无数岁月里的黑暗煎熬,积怨在此刻瞬间冲到了顶峰,眼神因为怨毒发出幽幽的蓝光,少女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戾气,不自禁地轻微颤抖起来,她咽了口唾沫,悄声往后退开。
不过水珄的手并没有掐下去,他盯住徐离晟,冰封的眼神慢慢平和下来,化成淡淡的笑,少女从未见过他笑,却觉得他此刻的笑比方纔的杀气更让人恐惧。
「爱,其实也是可以杀人的,甚至可以让人生不如死……」水珄缓缓说完,又厉声喝道:「所以,在我的计划成功之前,不许碰他!」
被水珄身上的杀气震慑,少女用力点头,想到他只是报复徐离晟,而不是喜欢他,少女很高兴,伸手绕着麻花辫子,有些羞赧地说:「既然你已经不喜欢他了,那……有没有考虑过别人?比如……」
「不会。」水珄冷冷打断她的遐想。
他这一生只爱少爷一个,就算恨他入骨,这份爱也不会因此减少一分。
被直接回绝,少女脸色顿时胀红了,忘了矜持,气冲冲地问:「为什么?普通女孩会的我都会,我还会法术,长得也不差,跟你认识这么久,从来没违背过你一次,你说我还有哪里不好?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考虑一下我呢?」
「你哪里都好,可是,我不喜欢。」
最直接的答案,也最决绝,没有任何缘由,不喜欢,就算她再完美,男人也不肯多睬她一眼,少女眼圈红了,猛地一跺脚,转身飞跑出去,可是刚跑到门口,就被水珄喝住。
还以为有转机,女孩犹豫了一下,剎住脚步回过头来,就听水珄说:「炎枫最近常在河边出没,盯住他,别让他靠近少爷。」
「少爷少爷,你心里就只有少爷!」少女越说越气,抬腿用力向房门踹去,吼道:「你的少爷是死是活跟我何干!」
门匡当一声被踹开了,她跑了出去,暴雨立刻随风刮了过来,还好一把伞及时递上,帮她遮住了大雨,举伞的是个有点矮胖的男子,他是跟少女一起来的,刚才少女和水珄在房间里争吵,他不敢靠近,只在外面听了个大概,见她气冲冲跑出来,急忙殷勤地为她挡雨,讨好道:「月华,莫气莫气,就算你哪里都不好,我也最喜欢你。」
月华正气着,看到男生憨憨的模样,更觉得心烦,一脚踹过去,骂道:「金宝你这个阴魂不散的死胖子,快去死!」
金宝被重重踢了一脚,却不生气,依旧笑嘻嘻说:「可我早就死了呀。」
「那就再去死一次,死一百次!」
月华说完,还觉得不解气,又连着踹了几脚,金宝被她踹得飞去了对面墙上,嵌进墙壁里,好半天才爬出来,见月华气呼呼地奔走了,雨伞也扔在地上,他急忙捡起来,大叫着月华的名字追了上去。
水珄看着院子里的一幕,叹了口气。喜欢上一个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人,是最大的悲哀,可是为什么大家都明知是悲哀,却死都不肯放手?
他袖子一挥,厉风将门带上了,转过头来,发现徐离晟似乎被吵闹声惊醒了,刚才月华踹门声音太响,药草助眠的功效已经过去了,徐离晟转过身,好像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揉着眼睛想坐起来,水珄急忙伸手按住他眉心,用法术让他再次沉入梦乡。
听到轻微鼾声传来,水珄收回了法术,但手仍旧放在徐离晟的脸上,手指正他的脸颊上轻柔摩挲着,一点点勾勒着刻印在心头上的痕迹,徐离晟其实跟少爷并不是真的那么像,但他打第一眼看到,就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少爷,温柔的、薄情的、决绝的他,每一个影像都
存留在自己心中,是他留给自己最深的记忆。
熟悉的脸盘勾起了水珄不敢记起的过往,他眼中闪过痴迷的光芒,在喜爱的感情面前,时间的存在永远都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就算经历了几十年、几百年,他依然还是喜欢着他,但,也更憎恨他。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少爷,可以伤害你的,只有我!」
这一次再不会喜欢上这个薄情的人,所有一切都是在做戏,在戏里把曾经付出的感情全部还回去,连同曾受过的伤害,让他尝尝那是种怎样的痛。想象着这张傲气脸上被痛苦占据的模样,水珄嘴角勾起残忍冰冷的笑,蹲下身,轻轻揉动徐离晟的秀发,像情人间最温柔的爱抚,靠在他耳旁轻声说:「等一切都结束后,我会亲手结束你的生命,与我们的情一起陪葬!」
徐离晟早上醒来,暴雨已经停了,晨光透过窗棂射进来,有些耀眼,他看看表,发现已经七点多了。
昨晚睡得不是很踏实,好像一直在作梦,可是又什么都记不起来,徐离晟揉揉额头,不知是不是饮酒的缘故,头有些晕,他起床换好衣服,洗漱完毕后,来到前院。
水珄已经做好了早饭,像昨天一样摆好碗筷等他,徐离晟说:「你可以先吃,不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