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了他的心情。
    “为了游戏您宁愿伤害别人吗?知不知道陈姨现在是多么担心你?”
    “够了……”他嘴角微微下垂,喉咙里溢出一声轻哼。
    “你不懂……”
    “我曾经飞快地游走在丛林里,我可以全速奔跑,我靠这双腿走了无数个地方……”
    “但现在,我连最基本的行走都无法做到。我是一个军人……可一个不能奔跑不能行军不能执行任务的军人……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他的声音被智能程序模拟得十分逼真,那种轻微的颤抖我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在游戏里,在这里,我可以跑动、可以做任何在现实中无法完成的动作,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完成艰难的任务,而且不比任何人差……”
    “…ably……”我被那低沉嗓音中不可言语的悲伤所震撼,一时竟找不到任何言语安慰他。
    “你不会知道这种感觉……我有时甚至觉得,离开游戏、离开网络的我,根本什么都不是……”
    我怔住。
    他说得对,我根本无法体会。我不会刻意去注意我走路时先迈的左脚还是右脚;我不会去注意坐下时是先弯腰还是先曲膝。走路、奔跑、蹲下、坐立,这些动作早已溶进了我的生命里,已经变成了习惯。
    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双腿……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是,我不懂。”
    可我还是想靠近他……
    静静与他对视,我按下心中的急切。
    “所以给我,也给你一个机会。”
    最后一句轻柔得仿如呢喃。
    “让我懂,好不好?”
    他没有回话,默默地低着头。
    “好不好?”
    扪心自问,我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残疾人我见过不少,除了同情与惋惜,只剩下不多的伤怀。但ably、林烽,他不需要同情。他有他自己的尊严与荣耀,而他维护尊严与荣耀时透露的脆弱与无助,会让我心痛不已。
    我不在乎他是不是残缺的,不在乎自己究竟能陪他走多远。我只想见到一个真正的他,触碰到真实的他。
    我们之间仍然保持着相对而立的姿势,旁边已经聚了不少看热闹的玩家,此刻正三两站在一起指指点点。
    “是不是要pk了!?华夏之魂内讧了?”一个法师大叫,他旁边的骑士瞥了他一眼,鄙视地说道。
    “这是城里,白痴。”法师立刻满脸通红。
    除了好战份子,也有人用冒光的眼神看着我们。
    “好养眼……不知道谁是攻啊?”
    “当然是剑士哥哥,我们牧师这么娇弱,是需要好好呵护的。做1那么辛苦,不适合不适合啦……”
    “谁说的!牧师圣洁的职业配上鬼畜腹黑才是王道,尤其是平时禁欲的形象深入剑士哥哥心里后,在床上再散发出邪恶强势的气息……啊啊,我的萌点……”
    一群火星人在旁边唧唧喳喳,说的话语饶是我脸皮这么厚,也不禁老脸微红。正琢磨怎么摆脱这堆火星人,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
    “好。”
    ???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我们之间的距离被拉开,周围的人群发出更嘈杂的喧闹声,我才清醒过来。
    “你说什么?!”
    “怎么,后悔了?”他微皱眉,但眼底盈满笑意。
    “不……你等等!很快就好!”
    留下呆里在原地的他,我迫不及待的下线,摘下头盔扔在一边,来不及换衣服,只匆忙从桌上捞起钥匙,将头发匆匆束好,风一般冲下楼启动车子。
    车窗两旁的景物我已经没有心思去欣赏,路上我都在构思和林烽的对话,直到驶到他家楼下,我才停下不断翻滚沸腾的思绪。
    压下突然变得很快的心跳,我有些发怯,就这么跑到他家里会不会太冲动了?他仅仅是说了个好字,也许他根本没有听懂我的意思……
    走到门前,刚抬起手,门便向里打开了。
    一天没见,他给人的感觉变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虽然他平时也经常笑着,却让人感到虚无与遥远,现在的他是那么真实,真实地我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
    想着,我也这么做了。缓缓走到他面前,蹲下。手顺着他的发丝轻轻抚过,他的头发有点短,摸起来却不扎手,柔软而顺滑。
    直到他嘴角上扬,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多么不合时宜,立刻讪讪收回手。
    “傻站着干什么?”他淡笑着看我。
    “阿姨在家吗?”我在他示意下转身进屋,转身关门。
    他抿了抿唇,“在看电视。”
    “哦。”来过几次后,我早已熟悉了他家的环境,自己换了鞋跟着他走进客厅。
    和陈姨打过招呼,林烽便以讨论游戏为由,让我和他一起进了卧室。
    虽然还没有那种心思,但在林烽轻轻将门反锁后,我的心还是那么小小失速了一下。
    和林烽沉默相对,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刚才的兴奋似乎都是错觉。
    “你……”
    “你……”
    不约而同开口,又同时住口,我不禁咳了一声,少了几分拘谨。
    “你先说。”
    他没有推辞,微微一笑,“刚才让我等什么?”
    等什么?当然是等我过来……我突然觉得自己冲动得有点傻,只好反问他。
    “你明不明白我刚才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他装傻,眼角残留的愉悦透露了心情。
    “林烽。”我叹息。
    他颇感意外地看着我,我这才发现,刚才竟是我第一次当着的他面叫他现实里的名字。
    微微有些心悸。
    “不反驳就当你明白了。”看着他深黑的眼,我有些坐立不安,用恶狠狠的声音来掩饰不自在。
    他依然抿着嘴,沉默地望着我,眼神像是要把我吸进去一样深邃幽暗。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移到他身边的,等我回过神来,手已经搭在了他肩上,与他的距离竟近到可以感受到他有些沉重的鼻息。
    那漆黑的眼定定地看着我,我心一紧,暗自叹息,默默闭上眼睛。
    他的唇比想象中软,带着淡淡的热度。
    50.相信我
    在遇到九日前,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同性拥抱甚至接吻。
    但现在,紧拥着林烽我终于明白,无论对象是男是女是同性还是异性,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就是我所渴望的、认定的。
    所以我兴奋得微微颤抖。
    两唇只是轻轻相触、相贴,内心已经不断发紧沸腾。
    几秒后,他拉开我们间的距离,轻环上我的腰,将头靠在了我肩上。
    “怎么?”
    “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不可抗拒的威胁意味。“别想逃。”
    我轻笑,“我从没想过要逃。”
    既然是我先招惹他的,我就不会放手。
    是不愿,也是不敢。
    林烽是个坚强的人,他的一举一动让我不自觉地被吸引,不愿放开他;他又那么脆弱,让我不住地心痛,不敢放开他。
    听了我的回答,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了我腰上的双手。
    “所以你也不要逃。”
    轻轻在他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
    肉麻的话我说不出,他也不需要。我们都是男人,我知道什么样的承诺能让他明白我的心意。
    他嗯了一声,缓缓抬头。
    “再来一次。”
    头又覆了下来,但不似刚才的轻柔。他的手顺着我的脊梁向上滑,停在后颈处轻按住,嘴唇刚贴上便狠狠地吸吮起来,舌头强硬地顶开我的唇瓣,带着一丝令人窒息的狂野侵入我的口腔。
    我并不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接吻虽不说多么厉害起码也算纯熟。于是我抬手扳住他的头,不甘示弱地回吻他。
    其间的感觉我无法形容,狂野热情迷乱……这竟是我第一次完全投入的亲吻。
    结束后,我气喘吁吁,他的胸膛也起伏着。
    “感觉不错,”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那里还残余着我们不知是谁的唾液。“比想象中还要棒。”
    他的笑容带着一丝诱惑,我刚平复的心又狂热起来。
    “想象中?”我笑咪咪地看着他,调侃,“原来你……”
    他一点也不害羞,看着我的眼神让我不敢直视,话也卡在嘴里。
    “海……”低沉微微沙哑的嗓音让我轻轻一颤,“我很高兴。”
    他猛地一拉,我差点跌下床,只好双手扶在轮椅的两侧,头靠在他胸膛上。
    “我真的很高兴……”头顶上,他继续喃喃地说着,“我从没想过,这一天真的会到来,一直盼望的事情竟然会实现……我害怕这是个梦……”
    不是梦,我想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过,就算是梦,我也满足了……”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我轻勾嘴角。
    “你要求就这么低?”
    我推开他,看向那双愕然的眼。
    “我还想着以后怎么好好把你以前欺负我的都找回来,你就想着摆脱我了?”
    他慢慢地弯起嘴角,我感觉鼻子有些酸。
    “你小子别想甩了我,要甩也是我甩你。”
    他无声点头,似乎想起了我游戏里的狡猾性子,我嘿嘿一笑,现在想反悔已经晚了。
    又陪他呆了会儿,我叮嘱他每天游戏时间不能超过五小时,这才放心地离开。
    回到家立刻上线监督。
    其实我和他都刻意避开了他的腿的问题,我知道他是因为自卑,我也不想这么早就和他商量治疗的事,毕竟我们才刚刚开始。
    我也很矛盾,究竟该怎么处理他的腿。假如他的病情真的越来越严重,我该怎么办?劝他去做手术?最好是成功,但如果是失败……我无法想象。
    如果这个世界上,那个曾经总是噙着温柔笑容陪伴着我的人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了,再也无法和我说话了……我会变成什么样?
    仅仅是想象就让我心悸不已……
    可他的病情已不能再拖,再不做手术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现在只能赌了,赌上天给不给我们幸福的机会。
    时间虽然紧迫,还是不能太过急切。我目前只能尽快帮他留意各地的医疗水平和医生的技术,只要能安全的治好他,我怎么劳累也无所谓。
    最大的问题还不是这个,而是如何安抚劝服陈姨尽快让林烽进行手术。
    为人父母的心思虽说我知道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