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她没看过的样子,颜华阳心中顿时明了,笑着,不远处的细云表情看上去无奈极了,过来捏了捏翎飞的脸蛋,半是无奈半是好笑的道:“知道她今天干了什么吗?”
翎飞着急的去捂的细云的嘴。
小孩子的力气怎么够,更何况两个大人都不怀好意,一个想听,一个想说,一人拉住一只手,颜华阳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问。“干了什么……”
“今天在幼儿园的时候……”细云一边说嘴角还是止不住的笑意。“老师和她去上厕所,老师先上完,出来碰上去接孩子的我,我们两个便站在走廓上聊天,这时候也到放学时间了,教室时出来了很多孩子和家长,结果这小家伙……”
细云低下头去瞧翎飞,翎飞已经羞愧得把脸埋在了细云胸前,无论怎么说,都不肯抬起头。
“她做了什么?”
“她在厕所里捡到一样东西,弄不明白的想研究清楚,就把那东西撕开了,撕开之后她就懂了,兴奋的拿着跑到老师面湔,比划说,老师,你的尿不湿掉了……”
颜华阳一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翎飞埋在细云胸前的脑袋转了转,一双小手轻轻拍打着细云,看来,是怪细云这个妈妈多事了。
好不容易才把孩子哄好,翎飞就说饿了,找了一家快餐店吃东西,店里有一大片小孩子玩的地方,男孩儿女孩儿都多,翎飞吃了几口就迫不及待的要从细云怀里蹭下去,拦都拦不住。
“让她去吧……”颜华阳开口,瞟了一眼孩子们嬉闹的情形。
翎飞欢快的奔走了,细云看着她融进去的模样勾起了嘴角,翎飞没有因为自己不会说话而变得自卑、内向和怯弱,她总是一副开心的模样,试图和别人沟通,如果沟通不了,也会一个人玩得很开心。
只是心里仍然有遗憾。
“细云,我们……”对面的男人忽的开口。“再生一个孩子吧……”
这话来得太突然,细云猛的抬起头,却不小心撞翻了他面前的咖啡杯子,褐色的液体撞到他的浅色的衬衫上,迅速晕染成一大片,像是一块大饼脸。
“对不起……”细云赶紧拿纸巾给他擦,擦着擦着手被他握住,她能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轻轻的,他没开口,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细云被迫抬起头来,看见他毫不避让的眼睛。
“细云……”他定定的看着她。“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好不好。”
说完他就去了洗手间,细云坐在椅子上,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游乐区,翎飞一个人应该也是很孤单的吧,有个妹妹或者弟弟,以后,至少可以彼此照顾……从另一个方面说,她只想翎飞快快乐乐的长大,然后结婚,平淡的过完一辈子,可是颜家的产业,总得有人来接手……颜华阳虽然从来没和她提过,但是国人的传统,肯定……
她小时候,爸爸也试图把她往这方面培养,只是她实在是扶不起的阿斗,爸爸试过多次,最后放弃,转而把希望放在了她将来的老公身上……
人同此心,颜华阳肯定也会有这种想法,她既然决定和他过完这一辈子,想的,也得多一点。
可是她已经准备好和这个男人孕育另一条生命了吗?
脑中茫茫的一片,无意识的搅着杯子里的果汁,偶而抬眼看一下孩子,原本翎飞在那边玩得挺开心,细云也没太在意,可是第三次瞟过去的时候,终于发觉有点不对劲儿,翎飞坐在一个气垫上,手里还拿着一个充了气的大锤,人呢,没动,眼睛一直盯着某个地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是一对儿极漂亮的双胞胎姐妹,粉色的裙子,卡通般的脸蛋,两个人正玩着,不远处的翎飞就盯着她们,入神了一般……
细云走过去,在翎飞旁边蹲下来,柔声问道:“怎么了……”
扔掉手上的气锤,翎飞抬起头,脸上竟是一种泫然欲泣的模样,一双眼睛水灿灿的,扁着嘴,就快要哭出来了。
细云被吓坏了,这段时间翎飞都很乖,也很开心,而且小孩子脸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近乎于痛苦的表情。
“宝贝,怎么了……”细云把她搁在腿上,柔声哄道:“怎么了,不舒服吗,告诉妈妈……”
翎飞一双手不断的比划着,她比得很快,细云一时没看明白,茫然的摇摇头,她小脸上一抹失望闪过,然后放慢速度的又比划了一遍,之后就抓着细云的衣条,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你是问,姐姐呢?”
翎飞重重的点头,又比划道:“妈妈,我想姐姐了,她在哪儿……”
细云一头雾水,并不知道翎飞所指的姐姐是谁,她只生了翎飞一个孩子,哪儿来的姐姐,那就是陪翎飞玩的小姐姐,可是翎飞在俄罗斯长大,她的姐姐在哪儿,要问颜华阳才知道。
却也只能找了个借口安慰孩子,颜华阳从洗手间出来便看见一大一小茫然的站在游乐区,笑着走过去,捏了捏翎飞的脸蛋。
“怎么这副委屈的样子,被谁欺负了……”
细云无奈的摇摇头。“在找她姐姐呢,对了,翎飞的姐姐是谁呀……一起玩儿到大的吗?”
颜华阳的手,僵在了空中。
细云牵着孩子在门口给颜华阳说再见,他蹲下来,翎飞抱上他的脖子,叭的在脸颊上印下一个辣吻。
“爸爸再见……”
颜华阳满意了,摸了摸孩子的头,翎飞不让他摸,父女两个又闹了一会儿,司机已经把车子开了过来,颜华阳这才放弃以大欺小的卑劣行径,在细云额上吻了一下。
“我上班去了。”
微笑着送他离开,这个平静的早晨和以往的任何一个早晨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只是后来颜华阳每每想起这一天来,都觉得这是他人生中应该被记住的日子……
颜华阳离开之后,细云接过佣人手里的小书包,牵着翎飞的手道:“宝贝也上幼儿园去吧……”
一路上都很安静,车子开得也平稳,细云翻着手里的报纸,她感兴趣的新闻不多,所以每一条都看得很仔细,翎飞也有自个儿的事做,她正玩着儿手上的魔方,这魔方还是颜华阳昨天晚上带回来的,说是一个客户儿子给塞公文包里的,颜华阳便拿了回来,结果忽悠得翎飞聚精会神晃过了晚上大半的时间,最终还是给她玩出来了,结果早上颜华阳就笑眯眯的拿了一个更大的给她。
细云无奈的分神瞟了一眼,翎飞玩儿得很专注。细云摇摇头,她的脑袋,是玩不来这些的,小时候最简单的那种,她也没弄出来过,翎飞这方面没有遗传到她,倒是和颜华阳,像了七八分……
要求
弄了半天没弄出来,翎飞有些懊恼的想找细云帮忙,车子已经到了,总不能在孩子面前说自己不会吧,细云无奈的拿着,想着转头就扔给颜华阳,他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尝。
见扔掉了一个麻烦,翎飞欢快的下了车,转瞬间就不见了,细云提着书包进去,一过转角,就看见翎飞和一个小女孩热切的拥抱着,两个小孩子显然都很高兴,又抱又跳的,翎飞手舞足蹈的拼命想表达什么……
这不是翎飞的同学,细云皱了皱眉,因为天天见面的同学,不会有这么热烈的拥抱,莫非就是翎飞口中说的那个小姐姐……她还记得前几天颜华阳的回答,他当时并没有说太多,只说翎飞是有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小姐姐,不过还在俄罗斯,想不到,颜华阳这么快就把人接过来了,要给翎飞惊喜怎么连她也瞒着,这人……越来越不像颜华阳的风格了……
早上的阳光洒在翎飞脸上,她的笑容愈发的灿烂迷人,她在比划什么,还指了指她,然后带着小女孩朝她走过来。
细云微笑着想给小朋友一个好印象。
翎飞很兴奋的抓着细云的手,然后对着她们两个比划。“妈妈,这就是姐姐……”
细云微笑。
“姐姐,这就是我们的妈妈,亲妈妈,咱们不是野孩子……”
脸上的笑容僵住,翎飞在说什么,是不是说错了。“你说我是她的谁……”
“妈妈呀……”
细云怔怔的瞧着,费力的消化着那几个简单的字,心里忽的一阵恶涌。“你说……我是她的妈妈……”
翎飞被细云的反应吓住了,讷讷的点了点头。“妈妈,怎么了?”
脑中一片乱麻,某个疯狂的想法让她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之后便莫名的难过起来,左胸的位置,似乎有个爪子在狠狠的挠,她看着那两个孩子,蓦然的想起颜华阳的种种,眼里渐渐染上一抹湿意,她的翎飞,她的女儿,到哪儿去了……到哪儿去了……
“你们……”声音不自觉的颤抖。“是双胞胎……”
翎飞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那个女孩木讷的看着她,渐渐不安的牵着翎飞的手,茫然的表情。
脑袋一阵钝痛,细云转身就走,坐上了车,司机并未发现她的异样。“去哪儿,夫人……”
手握上椅背,几乎要把指节都捏断,细云闭上眼睛,颤声道:“去公司……”
车子开动,嘴里忽然什么味道也尝不出来,各种滋味在她身体里揉杂,敲打,纠缠,忽的觉得闷痛,细云睁开眼睛,她的手上还握着那个魔方,小小的格子,完整的面被分裂开,她怔怔的看了好久,摁下车窗,用力一扔,那个方块,远远就扔到了外面……
司机不明所以,却已经发现她的心情不好,车子平稳的朝前驶着,就听见后面传来简单的两个字。
“快点……”
颜华阳正在开会,颇重要的一个会议,中高层人员坐满了偌大的一个会议室,他正听着一个经理的报告,看得出很满意的模样,手支着下巴,不时点一下头……
老板如此,会议进行得颇愉快。
门却突的被人推开,颜华阳挑眉偏头去看,就见细云站在门口,会议室里开着投影仪,窗帘都拉上了,越发显得门口的人影孤单肃杀……
正在做着报告的人停住了,所有的视线都好奇的看着她。
“细云,怎么了……”他赶紧过去,旁边还站着不知所措的秘书,颜华阳挥手让她离开,细云盯着他,死死的盯着,似乎就怕他消失不见……
“怎么了……”握上她的手,却被她甩开,颜华阳看着自已空空的手,挑眉道:“发生了什么事……”
细云转身朝办公室走,他跟上来,却明显的感觉得到她整个人在发抖,每一步都像拖着个沙袋似的艰难极了,灯光下淡淡的影子,他的心里,渐渐的涌上不安。
她推开门,等他进来,过程却一直没有看他,等他进来后,又缓慢的把门关上,手握在门把上背对着他良久,转过身,眼睛里一片渗人的湿润,颜华阳惊慌的要去擦,却被她伸手格开,她看着他,唇抖了抖,支离破碎的声音。
“颜华阳,你告诉你,翎飞……是不是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这句话似乎耗去了她全部的心力,问完她就软下来了,身体瘫在他身上,死死的扯着他的衣服,颜华阳伸手颤抖的想抱住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最终却只是一片颓然……
“翎飞……”她痛苦却执着的重复这两个字,被她扯紧的衣服让他觉得全身像被勒住似的难受极了。“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他闭上眼睛,心里死灰似的一片平静,或许他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准备,潜意识时,不愿意面对这一种局面,所以连思想,也像蜗牛似的逃避着,这偷来的幸福,最终却是要还回去的……
“是……”他无奈的点头,只这一个字,便能让他挫骨扬灰,再无回天的力气。“翎飞是安乐和叶戈尔的孩子,被我一直藏在俄罗斯,孩子是早产,所以只有一个健康,而翎飞的心脏病……”他一直觉得,只有女人,才会有说不下去的时刻,只有女人,才会痛苦绝望乃至于泣不成声……现在他也说不下去了,一个字也艰难,幸福太短暂,他怎么甘心就如此的放手,尝过了甜头,便也也不法忍受这艰难,他好不容易手换来细云如此的态度,一朝前功尽弃……前功尽弃……
坐在沙发上,她闭上眼睛,再不肯看他,颜华阳叫她的名字,她便把自己缩成一团,小小的一团,怎么也不肯回应他……
他看了很久,终是忍不住的夺门而出,康德男一直守在外面,见颜华阳出来,关切的问道:“没事吧……”
靠在门上,似乎用了好久的劲才能让自己不倒下去。“她知道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