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一半峥峥有点困了,于是强烈要求回妈妈怀里,在程苏怀里却又不安份,一会儿想咬手指头,一会儿要在程苏身上乱摸乱钻,她实在招架不住峥峥扭来扭去,只好喊楚少远帮手。
    楚少远和一群朋友正站在花园里聊天,那群朋友听到那一声连名带姓却又透着娇嗔的“楚少远,你快点过来。”再看楚少远二话不说,赶快拔腿就去的背影,众人脸上顿时多彩多姿,开始打赌这两人谁怕谁的问题,按大家原来的理解,楚少远一定是强势的一方,此刻看来,又似乎不是如此。
    正在长牙的峥峥象小狗一样,老想咬东西,吃手指,还乱流口水,已经流了一些在程苏的胸前,楚少远赶快接过峥峥,两人手忙脚乱地给峥峥擦口水、抹手指。
    给峥峥擦完后,楚少远又看到程苏胸前一块地方湿湿的,就想拿着帕子去擦,程苏红着脸一把打开他手:“流氓,你干嘛?”
    楚少远道:“我帮我老婆擦一擦,也流氓,怎么流氓标准这么低啊?”
    两人正在叽叽歪歪间,楚少远冷不防转头一看,发现那帮哥们都象看天外来客一般看着他,原来冷冰冰的楚少远也有上演铁汉柔情的时候。
    楚少远不禁莞尔,是的,自己什么时候也有了这一面,他从来不知道。
    峥峥被楚少远抱住后,程苏总算可以喘口气,去拿了一杯冰淇淋吃起来。
    峥峥看到程苏手中的冰淇淋,表示要吃,程苏喂了一小口给峥峥,峥峥的表情丰富得叫人叹为观止,先是被冰得皱了皱眉头,然后轻轻咂巴下嘴,发现十分美味,就开始来扒拉程苏手里装冰淇淋的小杯。    程苏又给了他一小口,他两只小胖手抓住程苏的手,咿咿啊啊,似在要求更多,程苏不想让他多吃,只好三两口把冰淇淋全吃了,亮出空空的杯子给他看,峥峥马上哭丧着脸,泫然欲泣,把楚少远和程苏逗得哈哈大笑。
    楚少远实在不忍心,又让程苏打了一点点来喂峥峥,峥峥总算满意了,聪明的峥峥看到程苏是从餐桌上的小保温罐子里打的冰淇淋,于是那一天里,不管是谁抱着峥峥,他都要指示人家抱他到那几个小保温罐前,然后对着小保温罐指指点点、抓耳挠腮一番,却终究未果,气得哼哼直叫,把大家逗得不行。
    楚少远刮程苏鼻子:“欺负你儿子好玩是吧?本来人家还不懂得世界上有冰淇淋这东西,你非要招他,给点甜头又没了,这不是折磨人是什么?”
    程苏笑嘻嘻地:“让他从小知道有甜头,但不是次次能满足,得学会控制欲望,抵御诱惑呀。”
    峥峥生日的那一天,宾主尽欢。楚家终于在所有亲朋好友前正式承认了这一个媳妇。    程苏想:在大家眼中,楚少远、她、峥峥也就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吧?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书上会说,一双鞋漂亮不漂亮,别人看得见,穿起来舒服不舒服,却只有脚知道,就象当初的爸爸妈妈和她,看起来不也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今天若是换了陈念慈,应该会很高兴的吧?
    程苏却觉得,如今她脖子上的套似乎更紧了一些。包括楚妈妈对她的好,楚少远对她的疼爱,峥峥对她和楚少远的依赖,这一切都在把她往楚少远身边推。
    十七岁的她却完全无力抗拒这一切。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一点清醒,保持一点自我,读好自己的书,尽量不要过分依赖楚少远。
    距离上次和江毅飞见面已经一个多月,程苏一颗心不知为什么总是忐忑不安,他和陈念慈都是在孤儿院长大,那就意味着他也是孤身一人,程苏想起他和陈念慈,总是会有心痛的感觉。
    他们两人从小到大的情谊,肯定比别人更加可贵,不管她今后要不要对他说出真相,她都希望自己至少能以陈念慈的身份给他一份温暖。
    可是江毅飞的电话却一直都在关机中,发的短消息也没回过,程苏在惴惴不安中过了一星期,依然是这种状况,她开始着急了,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程苏考虑再三后,只好去body找他,看门的那位帅哥居然还记得她,“你是三哥的妹妹?”
    程苏道:“是的,他为什么最近手机都关机,一直联系不上,我很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那位帅哥犹豫了一会儿,看到程苏求恳的神色,终于还是下了决心,“我带你去找他吧,你自己问他。”
    听到他这么说,程苏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难道小飞哥真的出了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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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帅哥开车带着程苏到了一个住宅小区,停好车以后引着她走到其中一幢楼前按响防盗门铃,不一会儿,传来江毅飞低沉的声音:“谁?”
    帅哥回答:“是我,三哥。”
    “叭”的一声,江毅飞开了门,帅哥示意程苏进电梯,到了十六楼停下,带她走到其中一户门前按响门铃。
    程苏不禁有点紧张,见了小飞哥该说什么呢?问他为什么不和她联系?问他为什么关机?他只要反问一句“你是我什么人?”她都无话可回。
    她明知道江毅飞喜欢陈念慈,那天还是跟着楚少远走,等于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如今她到底是凭什么来找他,妹妹?朋友?她心中忐忑不安,江毅飞会不会再也不理她了?
    不一会儿,门打开,程苏看见穿着黑色长袖t恤和同色宽松式布裤的江毅飞,身材高大、脸色略沉的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冷竣的气息,令人难于靠近,她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对陈念慈温柔好脾气的小飞哥。
    江毅飞一看到程苏就愣住了,但脸色明显缓和下来,程苏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位帅哥对江毅飞道:“三哥,人带到了,我有事要先走,你们慢慢聊吧。”说完马上开溜。
    程苏傻傻地站在门口和屋里的江毅飞对望,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江毅飞无奈地笑了一下,伸出手把她拉进来:“有什么话,进来再说吧。”
    程苏走了进去,根本无心观察屋内是什么样子,只知道看起来简简单单干干净净,就是男生独居的样子。
    江毅飞让她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坐到她对面,一语不发,黯然的目光紧紧地粘在她脸上久久不放。
    “你最近为什么都不开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程苏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他,过了一会儿才嗫嚅着开口问他。
    江毅飞依然沉默地看着她,逼得程苏不得不凝神与他对望,过了一会儿他才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他对你好吗?”
    程苏想了想,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不自在地垂下眼睛。
    江毅飞把眼睛转向别处:“那我就放心了。”
    他说完起身去卧室里拿了一个大大的信封出来:“这是我的全部家当,包括房产证,股东证明,遗嘱也已经签好了,本来想托人给你的,如果我出了什么事,这些是唯一能留给你的。”
    程苏被吓住了,不肯伸手去接那个信封,着急道:“小飞哥,你到底怎么啦?”
    江毅飞低头不语,程苏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求求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啦,小飞哥?”
    江毅飞抬起头:“我已经和人签了生死状,过几天,我有一场拳击,是一个很厉害的对手,已经连赢了十一场,外面大概八比一赌他赢。”
    拳击还要签生死状?程苏明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打黑拳,地下黑拳,太可怕了,她知道这种拳击是没有规则的,对拳手也没有什么保护措施,败有时就是意味着死。
    “小飞哥,是不是有人逼你的?”程苏着急地。
    江毅飞摇了摇头苦笑,“没人逼我,是我自己主动要去的。这一次也是为了我们自己去打,目前我们手下的拳手和对方比,胜算都不大,当然奖金丰厚也是原因之一。反正我的钱不也都是这么赚来的,虽然已经两年没打了,但是这两个月都在密集训练,我还是有信心的。”
    江毅飞提出要亲自去打时,老大和老二都极力反对,因为他们其他项目的生意已经开始走上正轨,开始慢慢淡出黑拳的组织,就算这一次赔一点也不会伤了元气。
    可是江毅飞却坚决要去。
    那天晚上,陈念慈向楚少远介绍他是她哥哥,然后头也不回地跟着楚少远走,实在伤透了他的心。她不久之前明明还告诉他她喜欢他的,他惊喜了那么久,到头来不过是场空欢喜。
    再后来江毅飞听到楚少远请大家去他家喝儿子的周岁酒,更加意兴阑珊,江毅飞原来一直以为楚少远对陈念慈不好,也许有一天她会回到他身边,可是那天他才知道一切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楚少远看起来很在乎她,而且也肯向朋友承认她,这么一来,陈念慈是不可能再回头的。
    她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老公自己的儿子,他算什么?
    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牵挂的人已经不可能再属于他,对他来说打拳是一种最好的发泄,就算真的死了又有什么所谓?
    最早的时候,江毅飞去打黑拳确实是为了赚钱,他希望给陈念慈更好的生活,但是陈念慈知道后只是痛骂他一顿:“没错我是喜欢钱,可是你用命赚来的钱,我能轻轻松松地花吗?我告诉你,我要的不光是钱,还有安全感,你懂吗?你不能给我安全感,赚再多钱都是没有用的。”
    陈念慈和楚少远在一起后,他打起拳来更加毫无顾忌,他已经不在乎生死,更不在乎输赢,也不在乎钱,每一场几乎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打,也正因为他连死都不怕,反而更加冷静,也更加冷血,意志力也更坚定,象足残忍的动物,随时等着猎杀,也随时等着被杀。
    而这一次陈念慈的情况,比上一次更让他绝望。
    “你很缺钱吗?小飞哥?”程苏含泪问。
    “我?我一个人吃得了多少喝得了多少,我不缺钱。”江毅飞苦笑。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打?”程苏带着哭音问。
    江毅飞低头不语。
    原来,小飞哥的钱是拿命换来的,然后,他现在还要去赙命,程苏看着江毅飞,泪眼模糊,他不是为了钱,那为了什么?是不是因为他觉得和陈念慈之间没有任何希望才去打的?
    “好啦好啦,小瓷片,我又不是去送死。”江毅飞貌似轻松。
    “你都两年不打了,也不缺钱了,你为什么还要去,那么危险……”程苏抽抽噎噎地。
    “其实我很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没有牵挂,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打拳对我来说也是一种乐趣。”
    随时可能去送死也算一种乐趣?程苏几乎可以确定是因为她那天的举动才让他决定再去打黑拳的……程苏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她的眼泪越来越多。
    江毅飞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他从来不知道陈念慈也会有这么多眼泪,“小瓷,别哭了,你相信我,我以前那些钱不是白赚的,我打了两年的拳,还能活得好好的,证明我是有实力的,你要相信我。”
    程苏拼命摇头,眼睛象打开了的水笼头,泪水哗啦啦地流个不停。
    江毅飞摸了摸她的头,无奈地:“小瓷,你一向很坚强的,难道生了孩子以后人会变?”
    这么说,陈念慈以前知道小飞哥去打黑拳?而且她不会象自己哭成这个样子?
    程苏抬起头泪眼朦胧地:“小飞哥,你就不能不打么?”
    江毅飞摇了摇头,“生死状都签了,怎么能说不打就不打?傻瓜。”
    “小飞哥,你什么时候要打?”程苏问。
    “再过三天。”
    “我可以去看么?”
    “不,你不能去,你去了我会分心。”
    程苏想了一会儿:“好,那我就不去。只要你活着回来,我就和你在一起!”
    江毅飞惊讶地看着她,“小瓷,你不用勉强自己这样做,我会认真去打的,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程苏惨兮兮地看着他。
    “怎么会呢?”江毅飞急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让我去看我就不去看,我这几天也不再来找你,让你好好准备,我会乖乖地等你回来。”程苏坚决地。
    江毅飞摸了摸她的头,若有所思地:“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