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细密的雨帘发呆。
    许盘从楼上下来时,便看到临窗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下意识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狂奔回办公室,从抽屉里翻出那个装了戒指的小盒子,又狂奔下楼。
    那个身影还在。。
    轻轻吁了一口气,他站在原地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拨拨头发,拉拉衣服,扬起花花公子式的标准笑容,一步三摇地走了过去。
    “哟。”摆了一个迷死人的桃花式笑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他打招呼。
    没反应。
    “……”他探头去看,才发现她在发呆。
    笑了一下,他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巫方园才回过神,抬头看他,“许公子?”
    “嗯,戒指找到了吗?”他笑眯眯地坐下。
    巫方园愣了一下,低头摸摸手指,摇头。
    “我会变魔术哦。”他神秘兮兮地凑近她,“如果你想要,我就可以给你变出来。”
    “……少来了。‘’巫方园毫不留情地臭他,”把你的本事用去泡美女吧。“
    眼皮子抽了抽,他依然保持着神秘兮兮的笑容,从裤袋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来,放在桌上。
    巫方园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拿起来打开。
    别看此时的许盘还是一副风流倜傥的死样子,其实额头都在冒汗了,他紧张兮兮地盯着她,注意她的表情。
    打开盒子的一刹那,巫方园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就知道你又在耍宝。”
    “口阿?”
    巫方园白了他一眼,将打开的小盒子放在他面前。
    许盘一看,傻眼了,盒子里放着一枚金光灿烂的红色大宝石金戒指。
    那天,那个女店员问他要看什么阳的戒指。
    他说,随便,女人戴的,大颗粒的。
    嗯,果然是女人戴的,大颗粒的……戒指。
    “噗……”旁边有人憋不住大笑出声。
    许盘抽搐着嘴角,扭头看去,一个剃着平头的家伙正拍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引得咖啡厅里的人频频侧目。
    “邹石!”许盘磨牙。
    邹石?巫方园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那边,邹石已经笑着站起身,走到这桌来,大咧咧的坐下,“嗨,小公主,初次见面,十分荣幸,我是元初得朋友。”
    小公主……
    巫方园一头黑线。
    “我为什么天天都能看到你?”许盘不爽的瞪他。
    “照顾你生意,不好吗?”
    “戚,游手好闲。”
    “抱歉,是自由职业者。”
    巫方园见两个男人抬杠抬得不亦乐乎,她不好插嘴,只得坐在一边看着,看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啊,邹石,是那个摄影师邹石吗?”
    “哈哈,是啊。”邹石饶了绕脑袋,点头。
    许盘闷闷地收回了那颗金光灿烂的大戒指,灰溜溜的回办公室去了。
    “我有看过你的作品。”巫方园记得当时很惊艳。
    邹石又笑了起来,然后摸着下巴打量他。
    “看什么?”被他盯着,巫方园有点坐不住了。
    “其实我不是第一次看到你哦。”
    “厄?”巫方园一头问号。
    “第一次见到你,也是在这里,不过那时你在外面,哭得很可怜的样子呢。”邹石抬手要了一杯咖啡,然后笑着说。
    哭得很可怜?巫方园回忆了一下,好像那次是发现尹宣住在了丽江花苑的房子里。
    “那天元初也在里面哦。”
    “什么?”巫方园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看向他“呵呵,那天看到你哭,他一脸心疼得不得了的样子,可是又怕贸贸然出现不好,就先打了个电话给你,结果……”
    结果她说谎了,她很不耐烦地说,她在家里。
    巫方园低头搅了搅杯中的咖啡,望着一圈小小的涟漪发呆o“其实在那之前,我就听说过你了。”邹石又语出惊人,然后试探性地看了她一眼,“呃,照片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巫方园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想起那些照片,然后惊讶地坐起身,“不会是你拍的吧?!”。
    “……我倒是想。”邹石滑稽地耸了耸肩,“可是元初不舍得。呵呵,拍照片的家伙是我介绍给他的,他不放心把我这么一只狼放在你身边。”
    直到目送巫方园离开,邹石才慢悠悠地踱到楼上许盘的办公室。
    许盘正趴在桌子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只花啊。”在沙发上坐下,跷起二郎腿,邹石笑着打趣。
    许盘不理他。
    “喏,我说,这水已经够浑的了,你不要去搅和了。”
    “凭什么?”许盘拿白眼球丢他。
    邹石笑嘻嘻地看着他,“你知道什么是炮灰吗?”,许盘瞪他,“你说我是炮灰?”
    “显然。”邹石耸耸肩,“或者你比较像跑龙套的,一个专门过场的路人甲。”
    “嘁!我才不会傻到为了一棵树放弃整片森林。”许盘摸了摸鼻子,夸张地站起身,“许公子我风流潇洒,年少多金,何愁没有美人投怀送抱?”
    直接开车回家,巫方园刚推开门,便听到巫妈妈正在跟谁通电话o“什么?区区病了?”巫妈妈背对着门口,声音显得忧心忡十中,“你也不要太担心,年轻人嘛,扛得住的o”
    巫方园站在后面听了一会儿,想起自己在公司气得区区脸色发白的样子,有些后悔,可是一想到程琳的话,还有那些资料就又气不打一处来。
    “园园回来啦。”挂了电话,巫妈妈转身看到巫方园。
    “嗯,是谁啊?”巫方园假装随口问了一句。
    “区区妈妈,说区区生病了,上个月就住院来着,怎么又病了……”巫妈妈叹息。
    “上个月?”巫方园愣了一下,“不是说出国参加珠宝展的吗?”
    “就在珠宝展之前,据说有天晚上区区从外头回家后就病了,好在姬品来得快,不然还真是危险。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都不注意,你要好好说说他……”
    那天晚上?
    巫方园咬唇,是她爽约的那天吗?那天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在哪个医院?”
    “听说还在公司把。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巫妈妈还没有唠叨完,巫方园已经带上门跑出去了。
    头脑发热的跑到公司,站在樊元初办公室的门口,她又有点犹豫了。
    “巫方园?”阮郁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起。
    巫方园吓了一跳,忙转身看他。
    “你来干什么?”阮郁扬了扬眉,“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正表演四手联弹表演的浓情蜜意吗?”
    巫方园嘴角抽搐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看电视啊。”很理所当然得口气。
    巫方园第一时间想的却是,樊元初不会也看到了吧。
    “你了解元初吗?”阮郁忽然正色道。
    巫方园有点不能习惯他的突然变脸,语塞。
    “我承认,元初用了些手段,可是他从来不会不择手段。对于陷害这种事情,他还不屑于去作。”阮郁看着她,淡淡的道。
    “我……”
    “关于那则新闻,虽然没有伤害到你的宝贝尹宣,不过我还是负责任的跟你说一句,那根元初没有任何关系,是《曲阳日报》的一个记者,已经盯了你很久了。”
    巫方园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元初已经帮你解决了。”阮郁继续淡淡的说道。
    巫方园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罪孽深重。
    “元初大概上辈子欠了你的,这辈子才被你这样折腾。”半晌,阮郁总结陈词,然后将手里的药和温水塞进她怀里,转身飘然离去。
    巫方园在门口呐呐的站了好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樊元初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头发稍稍有些杂乱,没有戴眼镜,面色依然苍白。巫方园将温水和药放在一边的桌上,然后在他身边坐下,拿外套盖在他身上,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
    下巴尖尖的,有点硌手,很瘦。
    他似乎很疲惫,轻轻地蹭了蹭她的手,没有醒。
    巫方园拿起他放在桌上的眼镜把玩,然后架在自己的鼻梁上,发现那居然是一副平光眼镜。
    从他的衣袋里摸出钥匙,她找到程琳开过的那个抽屉,翻出那天看过的文件夹。
    那张写了尹宣资料的纸已经没了,相簿还在。巫方园抱着相簿坐在樊元初的椅子上。相簿虽然年月久远,但是保存得十分良好,只有表皮上有破损。那样的破损就仿佛是被人长期拿在手中摩挲,磨破的。
    看了一眼依然在睡着的樊元初,巫方园低头打开相册,看着相册里那个一点一点长大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鼻子忽然有点酸。
    眼前不知为什么忽然一片朦胧,然后身后,有一双大手将她拥紧o“区区?”吸了吸鼻子,抬起眼,揉揉眼睛,她回头看他,“吃药吧。”
    他没有动,只是抱着她。
    “害怕吗?”他问。
    巫方园知道他在问什么,摇了摇头,钻进他怀里。
    那日,程琳说,看起来好可怕呢,像是一直被人监视着生活。
    她被激怒,其实她根本没有那样的感觉,根本一点都不可怕。
    有那样一个人,这样安静地注视着你长大。
    她,怎么会害怕?
    “那天……你等了很久吗?”埋在他怀里,她轻轻问。
    她没有说是哪一天,可是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嗯,很久。”
    “生气了?”
    “有点。”
    所以才没有接她的电话?
    她窃窃地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会说,不久,一点也不生气。”
    “为什么?”他也笑。
    “因为以前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啊。”巫方园絮絮叨叨,像个老婆婆一样,“上次,我约你庆祝,结果半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