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迈有眼色,冲张雱讨好的笑着,“我带阿大和阿三!”让我家阿雱好生歇着。
    老人和孩子都走了,只剩下张雱和解语。张雱来精神了,“解语,我带你到郊外走走好不好?”解语大为赞成,“好啊,咱们先在城里转转,再到郊外走走。”逛街去。
    路过珍宝阁,张雱命人停下马车,“给你挑件首饰。”解语嫣然一笑,扶着张雱的手下了马车,款款走进店里。
    店伙伴眼尖,把他们让进雅间奉茶,拿出各式各样精巧首饰出来,“这是鎏金累丝点翠嵌珠丹凤钗,上好的点翠,您看,蓝的多好看”“这只银鎏金镶玛瑙钗,这玛瑙是难得的”“您看这玉,多么通透”。店伙伴没白忙活,凡解语没摇头的,张雱全买下了。
    夫妻二人兴兴头头转了半天,买了一车好玩有趣的东西,等到晚上回家,人人手中有礼物,皆大欢喜。
    “丫丫在舅舅家玩的高不高兴啊?”张雱问女儿。丫丫奶声奶气说道“可高兴了,舅舅舅母还有表哥表姐都疼我。舅舅还说,让我住他家。”张雱捏捏女儿的小鼻子,“那丫丫怎么没住舅舅家呢?”
    “长大了再去住。”丫丫一脸天真无邪,“舅舅说,小时候在咱家住,长大了到他家去住。”现在我还小呀。
    张雱和解语迅速交换一个眼色,长大了去住?傅子沐有这个意思?“你这个哥哥,胆子倒大。”夜深人静时,张雱跟解语感概,“居然敢打丫丫的主意。”喜欢丫丫的人家多了,敢提亲的可是没有。传言皇帝要为九皇子定下丫丫,谁抽疯了要跟皇家抢儿媳妇?像沈迈这样的,安瓒这样的,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个。
    解语逛了半天,累了,猫在张雱怀里懒懒说道“傅家不成,血缘太近了。无事,谁也抢不走我丫丫。”丫丫没长大成人之前,婚事不会定下来。
    张雱过后悄悄跟安瓒说了,安瓒沉吟道,“要说傅家也不错,子沐疼爱丫丫,那是没说的。”傅子沐夫妇均是有礼有节之人,教养出的孩子也极好。
    靖宁侯府为什么能许配玉姐儿给傅好礼?若是照之前六安侯府的名声,照傅子沐庶出的身份,是绝无可能的。正是因为傅子沐接手六安侯府之后,做人厚道诚恳,做事稳健可靠,六安侯府一团和气,上上下下和睦得很,岳家才会应下亲事。
    不然,任凭傅好礼再怎么英俊潇洒,再怎么年轻有为,再怎么前程远大,岳家也不会同意嫁女儿的。
    “可解语说血缘太近了,还说丫丫太小。”张雱犹豫道。安瓒失笑,“也是,丫丫才多大?咱们想的是太多了。”
    “不是您告诉我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张雱嘟囔道,“丫丫是小,那也要早做打算嘛。”
    靖宁侯府,棠园。“要为孩子将来打算啊。”韩氏有些着急,“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齐氏都快四十了,怎么会怀孕?怎么会怀孕?
    本来,自己嫁的是次子,是袭不了爵的,自己知道。可是,大房这么多年来只有一女,还以为他们一直会是这样了,还以为这侯府到最后一定是泽哥儿的。谁知齐氏竟会怀孕?
    这些话,她只能深深的埋在心里,谁也不能说。岳霆是别提了,一向友爱兄弟,一直盼着“大哥有后”;娘家也是不能说的,爹娘一直劝她“你嫁的是次子,不可存妄念。否则,就不是我们的女儿了。”
    泽哥儿将来会分家出去,成为靖宁侯府的旁支,而不是威风凛凛的靖宁侯!韩氏想到这一点,痛不欲生。
    118番外
    等到齐氏十月怀胎生下个白白胖胖的男婴之后,韩氏更加痛不欲生,病倒了。
    整个靖宁侯府一团喜气。太夫人和岳培是不必说了,自是喜出望外,不只家里的下人全都有赏,更散出去一筐一筐的铜钱给穷苦人家,“给哥儿积德”。顾夫人和李氏也是笑容满面,人人喜上眉梢。
    岳霁抱住岳霆又哭又笑,“好弟弟,全亏了你。”这些年来弟弟不许自己放弃,一直逼着自己求医问药,一直蘀自己暗中寻找名医,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岳霆笑道“跟我有什么相干?”是大哥你的功劳。
    一本正经的弟弟也会开玩笑了,岳霁笑出了眼泪。
    齐氏有子万事足,对女儿玉姐儿笑道“原来还怜惜你没有亲兄弟,将来我和你父亲若去了,留下你一个可如何是好?如今有了他,我们可是放心多了。”弟弟长大了,做了靖宁侯,玉姐儿也有依仗。
    玉姐儿偎在齐氏身边,看着襁褓中的弟弟,温柔说道“瀚哥儿真好看。”这是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弟弟,鼻子像父亲,嘴巴像母亲,真好看。祖父给起名“瀚哥儿”,名字也好听。弟弟什么都好。
    三朝洗儿时出嫁的姑奶奶岳霖、岳雪、岳雯、岳霏、岳霓都回来了,济济一堂,满屋子的欢声笑语。岳培岳坦两兄弟为女儿择配都十分精心,女婿都是精挑细选的好门弟好人品,故此岳家女儿出嫁后大都过得顺心。
    大喜的日子,韩氏再怎么头重脚轻也要挣扎着起来,陪笑待客。岳雪心细,注意到她脸上虽敷了厚厚的脂粉,却也遮不住苍白憔悴的脸色。“二嫂可是个大美人呢,最注重养身养颜的,这是怎么了。”岳雪暗暗思忖。
    洗儿礼后,顾夫人命韩氏“你身子不好,先回房罢”,李氏等也在旁催促,“快回去歇着”。韩氏陪笑谦让了几句,众人的美意实在推却不得,只好告了罪,回房躺着。
    晚上,听到丫头们的声音“二爷回来了”“给二爷请安”,韩氏精神一振,丈夫回来了,自己便有了主心骨。谁知一等再等,岳霆并没过来。
    他一向很体贴的,昨晚还在自己病床前守着,今天怎么……?韩氏突然坐了起来,昨晚自己发烧了,有没有说糊话?有没有?
    他这人,最重兄弟之情!韩氏心头一阵恐慌,自己没说什么罢?没把真心话说出来罢?若被他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一定会厌弃自己的!
    岳霆洗漱过后,带着两个儿子过来了。泽哥儿、澄哥儿给韩氏请过安后,岳霆命他们各自回房。泽哥儿、澄哥儿都不舍得走,“母亲病了,儿子们想多陪陪她。”岳霆温和说道“你们也知道母亲病了,病人要安静,不能多打扰,快回去歇息。”
    泽哥儿、澄哥儿都不敢不听话,只好行了礼告退,临走还依依不舍的回头,韩氏强笑道“好孩子,早些歇着。”挥手命两个儿子快走。
    房中只剩下夫妻二人,寂静无声。韩氏耐不住了,颤声叫道“二爷!”他一定是听到什么了,他会听到什么呢?
    岳霆沉默不语。韩氏又哀求的叫了一声,“二爷!”眼中掉下泪来。纵是我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我是你的妻啊。
    “泽哥儿的前程,无需你操心。”岳霆缓缓说道,“大好男儿,正该凭着自己,一刀一枪,博个封妻荫子。若只仗着靖宁侯府,算什么本事?泽哥儿澄哥儿都是好孩子,不能被你教坏了。往后,教养儿子的事你莫插手,泽哥儿澄哥儿由父亲和我亲自教。”长于韩氏此等妇人之手,泽哥儿澄哥儿能有多大出息。
    眼睛只盯着靖宁侯府这一亩三分地,眼界只限于一个侯爵爵位,这便是自己千挑万选的妻。岳霆自嘲的笑笑,这便是自己的眼光?
    “二爷,我是一时糊涂,我以后再不敢了。”韩氏低泣,“我不过是为人母的一点私心,想让自己的孩子好。二爷,我从没有什么邪念啊。”
    “我岳家向来是兄友弟恭,从没有亲兄弟之间争来争去的。”岳霆淡淡说道,“你心胸狭窄,莫把孩子教坏了。”
    外间有侍女在,韩氏并不敢大声说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岳霆拂袖而去。他这么无情,他这么无情!韩氏舀被子蒙住脸,哭了起来。自己成亲后一直顺顺当当的,夫妻恩爱,孩儿孝顺,房中虽有几名美婢,岳霆等闲也不理会。如今只为了自己曾有过一丝贪念,他便如此无情。
    岳霆独自在月光下枯坐许久,满怀寂廖。第二天日落时分寻着张雱,“无忌,陪哥哥喝一杯。”张雱很犹豫,“我不回家吃晚饭,阿爹会不高兴,丫丫也会不高兴。”还有解语也会不高兴。
    岳霆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张雱忙拦住他,“哎,喝一杯倒没事,我陪你喝。”他这是怎么了,不对劲呢。
    张雱吩咐一名亲名,“回府跟侯爷、少夫人说一声。”这一喝不知喝到什么时候了,省得阿爹傻等着。
    岳霆只是喝闷酒,也不说话。张雱不明所以,陪他喝了不少,也不问他。
    “无忌,把你丫丫过继给我罢。”末了,岳霆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成!”张雱很爽快,“你跟傅侯爷要去,他要是给,我们没话说。”从傅深手里要丫丫?哈,看谁有这本事。傅深明明一堆孙子孙女,他偏偏只看重丫丫一个,丫丫好似他的命根子一样。
    傅侯爷?岳霆又灌下一杯酒。全怪傅侯爷,他如果早早的把解语认回六安侯府,我哪至于有今天?!解语为人光风霁月,自立自强,区区一个爵位,区区一座侯府,她哪会放在眼里。
    岳霆还要再喝,酒杯被张雱劈手夺了过来,“喂,你不能再喝了!”岳霆伸手夺酒杯,两人过了几招,岳霆始终占不了上风。
    “无忌,哥哥只有一件事不肯让你,你记恨哥哥不?”醉眼迷蒙中,岳霆口齿不清的问道。
    “我不用你让!”张雱横了他一眼,“谁要你让我了?”从小到大他都老气横秋的,“弟弟,听话”“无忌,跟哥哥回家”“无忌,你又胡闹了”,弄得自己跟多了个爹似的,有人从头管到脚。
    “大哥大嫂非要看中傅家。”岳霆神智越来越不清楚,口齿含混,“我便是不喜欢傅家!我恨傅家!”如果傅家母慈子孝,一团和气,谭夫人便不会离开六安侯府,跟自己议亲的便是解语。
    “我也不喜欢傅家。”张雱一边扶起岳霆要送他回家,一边抱怨道,“傅侯爷占着丫丫不放,我和阿爹都舀他没法子。”丫丫喜欢外公。
    张雱把岳霆架回靖宁侯府,岳霆口中兀自喃喃着,“我恨傅家。”岳霁迎出来,见状皱皱眉头,把岳霆安置在书房,自己亲自守着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恨傅家?
    张雱回东昌侯府后只说陪岳霆喝闷酒,解语也没多问,只笑道“你那个二哥也是不容易,做的全是世子该做的事,却永远只是老二。”这一代人中支撑岳家的明明是岳霆,劳苦功高啊。
    傅深这天过来东昌侯府,吞吞吐吐跟解语说道“女儿,见见你妹妹罢。”他底气非常不足,解语早跟他说过了,“六安侯府,除了您,除了子沐哥哥,旁人我都不想见。”解忧还是自己一声招呼没打,自作主张带过来的。
    119番外
    一辆富贵豪华的黑漆平顶双驾马车停东昌侯府门前,拉车的两匹大黑马很是神俊矫健,车身上雕有一个典雅凝重的古篆字“韩”。
    “她来了?可真会摆架子。”傅解忧扶着侍女的手从一辆独驾小马车中下来,一眼便看见傅解意这辆有韩国公府标志的马车,顿时心生不悦。这位六安侯府嫡出大**、韩国公府世子夫近年来韩国公府站稳了脚跟,主持韩国公府中馈,越发神气了,趾高气扬得很。她到东昌侯府做什么?她和解语姐姐素无来往。
    门口早有管事婆子接着,笑道“少夫正念叼呢,可巧常奶奶便来了。”殷殷勤勤请了安问了好,服侍傅解忧上了一顶软轿,轿子一直抬进内院方停。
    傅解忧轿子中晃了一盏茶的功夫,气早消了,待下了轿进到厅中时,已是笑容满面。“姐姐,大姐姐。”冲解语和傅解意行了礼,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