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雱也跟着叫“阿爹”。沈迈神情激动的连连点头,“好,好,好孩子!”放下茶盏,沈迈拿出准备好的大红包,犹嫌不够,又拿出一串黄铜钥匙来,“阿雱,解语,这是阿爹库房的钥匙,阿爹一辈子积下的财物都在里面。如今便给了你们两个,将来再传给我孙子。”自己都这把年纪了,要银钱财物做什么?只要有饭吃有衣穿便好,最重要是要有孙子抱!
那个是要求“开枝散叶”,这个是要求“传给我孙子”,想法还真一致。解语不过是一笑而已,张雱却开口抱怨了,“爹爹,阿爹,你们真是急性子。”一个两个都这么说,解语会害羞的。
沈迈哈哈大笑“阿雱说的对,阿爹性子是急了些。”眉开眼笑看着张雱,怎么看怎么顺眼。
岳培咳了一声,说道“爹爹是例行公事,例行公事。”都要这么说的吧,又不是只有你爹爹我一个人这么说。无忌这孩子真是面皮薄,面皮薄。
解语抿嘴笑笑。今儿可是有一堆“例行公事”的事情要做呢,拜公婆,拜祖先,认亲,唉,繁忙紧张的新婚第一天。只不过,张雱若拜祖先,是拜哪个?他是岳培的亲生儿子,却姓了张,如今又是沈迈义子。
岳培立起身,脸色郑重的说道“无忌先随我拜过张家祖先,再随亲家拜沈家祖先。”当年无忌刚刚出生时,阿媛怜爱的抱着他,欣慰说道“沈家有后了”。是自己实在舍不得无忌姓沈,总盼着和阿媛再生次子,将次子过继给沈家。可惜阿媛只生无忌一个,既如此,无忌便该既拜自家祖先,又拜沈家祖先。
虽是要拜两家祖先,好在离得近,两家紧挨着。张雱和解语先跟着岳培拜了张家祖先,又跟着沈迈拜了沈家祖先。之后便驱车去了靖宁侯府,那边还有一堆亲戚要认。
还没进大厅,已经听到不少欢声笑语。等到进入大厅,只见长长两列桌子,每张桌子后面都坐有人。“你家人真多。”解语低声说道。张雱想说“这不是我家”,却没有说出口:若被他听见了,徒增伤感。自己已经成了亲,是大人了,不可再惹他伤心生气。
两人先拜了太夫人。太夫人笑盈盈的,眼睛咪成了一条线,雱哥儿今儿可是规规矩矩的,真招人喜欢!他这媳妇儿娶得不错,瞧瞧这小模样,可真俊!太夫人含笑抿了口茶,赏了一对镶珠嵌玉五凤朝阳金钗,“举案齐眉,夫唱妇随;开枝散叶,子孙昌盛。”太夫人这些话既是训勉,又是祝福。
两人又拜了岳培和顾夫人。顾夫人一向温柔和顺,身边又坐着一脸满意笑容的丈夫,自然不会横生枝节,温言勉励几句,赏了一对华贵的金玉梅花簪。
岳坦、李氏夫妻二人更别提了,和善得很。李氏笑咪咪把一对碧莹莹的手镯戴到解语手上,拉着解语的手夸了好几句,“这模样,这礼仪,真是让人挑不开一点儿不好来。”看看解语,看看张雱,越看越满意,“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李氏起身,拉着解语笑道“今儿全是咱家自己人,婶婶带你一一见过。”岳培、岳坦是一母所出的亲兄弟,岳培排行老大,岳坦排行老四,中间还有排行第二的岳城和排行第三的岳址。岳城、岳址均外放为官举家离京,今日在场的是老五岳垦和老六岳垄。李氏拉着解语过去一一拜见了,岳垦、岳垄和岳培生得都不甚相像,脾气却都温和,待张雱和解语都是客客气气的。
只有两个嫡子,却有四个庶子,太夫人也真够不容易的。解语算算账,暗暗感概。见完了长辈,到平辈见礼时,是岳霁之妻齐氏带着解语一一见过的,比张雱大的,解语便收个荷包;比张雱小的,解语便送出一个荷包。“只可惜二弟今儿奉命出了公差,见不到。”末了,齐氏面有遗憾的说道。
岳霆出了公差?是他曾经阻挠我和无忌救流放途中的父亲,不好意思见我罢?解语温文的笑笑,“真是很可惜。”
认过亲后自然是大摆筵席。男人在外面花厅喝酒,女眷在里屋摆了两桌。解语站在太夫人身边象征性的布了两箸菜,太夫人便命她坐下了,“好孩子,咱家不讲究这个,快坐下。”早有眼明手快的丫头端了椅子过来,解语敬陪末座。吃饭中间自然是不能说说笑笑的,“食不言”嘛。饭后诸人围着太夫人说说笑笑,气氛很和乐。
黄昏时分张雱和解语才获准离开,岳培笑吟吟吩咐他俩,“回罢。”今儿无忌一言一行都中规中矩的,几个叔叔都没口子夸他,做爹的真是听到耳中喜在心中。
辞别众人上了马车,解语疲惫靠在张雱肩上,“无忌,我好累。”昨天白天重体力活儿,晚上重体力活儿,今儿又从早起忙到这时候,真是累死。
张雱很是心疼,柔声说道“回到咱们家便好了。回家后咱们什么也不做,先好生歇息。”果然回家后饭也不吃澡也不洗,直接上床睡觉。
解语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睡到次日天光放亮。摇铃命人进来放了热水,解语沐浴过后神清气爽,容光焕发。这日除了陪沈迈吃早、中、晚三餐,其余的并没什么事。晚饭后沈迈很知趣的早早走了,“你们好生歇着,歇着。”
张雱可怜巴巴的看着解语,仿佛在央求“早点儿睡吧。”解语笑盈盈说道“明日要回门了,今晚便该早些安歇。”张雱眼睛发亮,命人备热水沐浴过,之后早早的上了床。
一回生二回熟,这回张雱不用解语引导,自己找到那个洞天福地进入了。又温暖又湿润,真好,真好,他只觉自己被解语裹得紧紧的,舒服得□了出来,“解语,我是不是很没羞?”大概是感觉自己的□声不雅,张雱喘着气在解语耳边问道。
解语脸色晕红,声音迷离,“无忌,我很想□呢,是不是很没羞?”张雱大喜,原来解语也想□啊,真巧。“你莫忍着。”张雱吻着解语的耳颈,鼓励的说道。
89第89章
……解语娇媚的声音销魂噬骨,张雱血脉贲张,紧紧抱着怀中玉人冲上一个又一个高峰,最后两人都精疲力尽收兵罢战了,还搂抱在一起腻腻歪歪。
“你受用不受用?”张雱低声问道。解语柔情似水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张雱满足的叹了口气“我快活死了。”第一回很美妙,第二回更美妙,娶妻成家可真好。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张雱亲亲解语的小脸,“乖,起来了。”很亲呢自然的口吻。解语昨晚累着了,一动不想动,张雱抱她去泡了回热水,出了浴室解语又是容光焕发。“年轻真好!”解语对自己这具身体非常之满意。
采绿采蘩等人有条不紊的服侍二人梳洗。解语梳扮好后正对镜自照,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张雱大踏步走了过来,“怎么了?”昨晚没给她盖好被子?正说着,解语又打了一个喷嚏。“是有人想我呢,还是有人骂我?”
“定是岳父岳母想你了。”张雱认真说道。他先是端详过解语的妆扮,珠围翠绕,富贵喜庆,然后牵着她的手催促道,“咱们快走吧,莫让岳父岳母等久了。”解语笑咪咪应道“好!”赶紧回娘家罢,这会子是想,再不回估计就是骂了。
回门礼是岳培早就准备好的,新婚小夫妻什么心也不用操,直接走出自家大门,走入安家大门便可。带上侍女仆从,二人盛装到了安家。
安汝明早已在大门口等着了。寒暄见礼后安汝明笑道“婶婶早已望眼欲穿,妹婿、妹妹快进来罢。”安瓒还好,不管心中如何牵挂,面上看上去还是神色如常;谭瑛这一向镇定自若的人这两天可是一直心神不宁,今日更是起了个绝早,眼巴巴等着女儿回来。
谭瑛身着缠枝百合如意云纹织锦缎褙子,藤青曳罗靡子长裙,含笑坐在安瓒身边,看着跪在地上叩拜行礼的女儿、女婿。解语脸色娇艳妩媚,笑盈盈的,好,好,放心了。
安瓒转头看了眼谭瑛。她总算又笑了,这还是女儿出嫁后第一回看到她笑。新人刚刚行过礼,正要坐下来叙话,安汝绍气喘吁吁跑了进来,冲着张雱嚷嚷道“红包我不要了,把我姐姐还回来!”手里抱着几个大红包要塞给张雱。
把解语乐的。张雱抱起安汝绍哄他,“送你一匹小马好不好?”他还清楚记得,岳培送给自己第一匹小马时自己是何等的雀跃。男孩子若能拥有一匹小马,定会欢喜。
“真的?”安汝绍的思路一下子就被带跑了,“你真送我一匹小马么,有多小?我能骑上么?它会不会听我的话?”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心思全跑到未曾谋面的小马身上了。
“比你高不了多少,很听话,你可以骑它。”张雱郑重承诺。安汝绍和他拉了勾,之后又有些后悔,“可是大胡子哥哥,我还是想把姐姐要回来。”小眼神儿很是可怜。
“穿过静心阁,过了小角门儿,便到了你姐姐家,很近的。往后你天天能过去看你姐姐。”张雱抱着安汝绍,细细说着怎么走,“你姐姐还为你布置了一个小书房,桌案、笔墨纸砚都是你喜欢的。”
天天能见着姐姐?那,是不是也不用把姐姐要回来了?安汝绍皱着小眉头想了想,想了半晌也没定下主意。
谭瑛微笑道“让无忌见笑了,绍儿便是这般娇痴不懂事。你不知道,这两天他吵着要姐姐,吵得我们头疼。”见张雱那么耐心、那么认真的哄安汝绍,谭瑛看张雱的眼神分外柔和。这孩子对解语好,爱屋及乌也对绍儿好,是难得的。
“绍儿,”安瓒温和说道“下来拜见姐姐、姐夫。”安汝绍在张雱怀中缩了缩,还是听话的下了地,规规矩矩跟张雱、解语行了礼。
解语有点心虚。这两年,自己还跟原主一样带弟弟,总觉得小孩子就是要玩嘛,不必太拘束,不必太早逼着他学习。对安汝绍管得很宽松,只要他吃好玩好开开心心的就行,会给他一些功课,但主要还是玩耍。可这个时代六岁的小男孩早开蒙了,天不亮就要起床上学堂读书。安汝绍会不会比同龄人落后?
“爹爹,小孩子读书,是在家中请老师好,还是读私塾好?”解语虚心请教。安汝绍该上学了,其实小孩子六岁上学也还行吧,不算太早。父女二人讨论起安汝绍的学业,最后一致认为还是附读家学最好,老师教的得法,又有同窗好友一同读书上进。
“慢慢打听着,不急。”安瓒面色从容,“绍儿还小,不必开蒙太早。解语,爹爹是七周岁才开的蒙。”是有些人家把三四岁、四五岁的男孩子天不亮就拉起来读书,其实大可不必。
解语精神大振,老爹真开明!安瓒微笑看了她一眼,“你娘亲这两三日都是坐立不安的,今儿见了你,才好了。去陪她好好说说话罢。”把解语打发到侧间去,跟谭瑛母女二人说悄悄话。
解语很体贴得把岳培、沈迈、靖宁侯诸人的行为话语都说了一遍。这下子您老人家可放心了吧,没一个人刁难、为难,都是和和气气的。
90第90章
安汝绍盯着傅深看了一会儿,吓得躲进谭瑛怀里,“他是坏人!”傅深给他留下的记忆太深刻了,以至时过两年,年幼的他还是忘不掉傅深的凶恶。
“绍儿不怕。”解语和谭瑛一起哄着安汝绍,并不理会不请自来的傅深。傅深难堪的咳了一声,开口想说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解语,”安瓒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傅侯爷是稀客,我儿不可怠慢。”不管当年的事究竟是什么样的,亲生父亲便是亲生父亲,不可忤逆;更何况六安侯能毫不犹豫放弃皇后之父的虚荣,一心为女儿的舒心日子着想,实属难能可贵。
解语恭敬答应,“是,父亲。”转头看看有些手足无措又竭力掩饰的傅深,低声说道,“请您随我过来。”把傅深让到自己未出嫁前的书房。
“女儿,爹就是想看看你。”看解语脸色不善,傅深低声下气说道“你新婚头一个月,依旧例爹也不能上你家去,只能趁你回门的时候见上一面。”我不是来捣乱的,我是想女儿了,没办法。
“什么旧例?”解语蹙起娥眉,“您还管什么旧例?只管由着您的性子行事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