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救我。」
乌远苍的声音再次在脑中?迴响起来。
「你不是讨厌他吗?怎么会……」
后面的话她实在说不出来。
秦阙缓缓睁开眼睛,眸色有些混沌,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一句:「比起这?些,我更不希望你伤心。」
祝蘅枝手中?握着的瓷瓶「啪」一下的就从她手中?滑落了出去,一时有些百感交集,千言万语都哽在了喉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其实想说「你受伤我也会伤心」,但秦阙却先她一步,开了口:「但是现在,看起来还是让你伤心了。」
「你知道就好。」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这?句。
故而没有留意到?秦阙唇角勾起的那抹笑?意来。
「没关系,我这?不是醒来了吗?」秦阙想要如往常那样抬起手来安抚她,却怎么也动不了,只?能很苍白地说出这?句。
祝蘅枝替他包扎好伤口,细细地整理了他的衣衫,却听见秦阙说:「其实你那会儿在帐外?说的那句话,我听到?了。」
祝蘅枝手底的动作一僵。
她在门口就说了一句——陛下无碍,本宫在此,与六军共生死。
她面上上过一丝羞赧来。
秦阙明?明?刚刚醒来,却像是有无数话要说一样,继续道:「所以,你终于承认了是吗?」
祝蘅枝佯装生气来掩饰自己?此时有些尴尬的神情,替秦阙掖了掖被子后,说:「好好休息,好好养伤。」
她说着要起身?离开,却被秦阙牵了手指。
这?个动作,明?明?她是可以挣开的,因为重?伤的缘故,秦阙根本没有什么力气,但她没有,又坐了回来。
「别走,就这?样,陪陪我,好不好?」
祝蘅枝点了点头。
而此时的营帐外?面,一切都是严阵以待的样子。
乌远苍看见本应该给秦阙去换药的军医是空着手的,便问了句:「没有去给你们陛下换药吗?」
军医不知道这?位南越王和他们皇后娘娘之间的纠葛,于是低头依言答道:「皇后娘娘进?去了,臣也不好打搅。」
乌远苍愣了愣,没有多说什么。
他仰头看着那轮月色,不知为何,突然就想起了无数个在澧州与祝蘅枝在一起的日夜,想起来她曾经一声一声地叫自己?「远苍」,想起了当?时在洛阳,给自己?上药的时候。
他本以为至少,上药这?件事,是他独有的和祝蘅枝之间的回忆,但现在,竟然也不是了。
他一直走到?了一条小?溪边,月色照在粼粼的水波上,更显得他身?形有些萧索。
乌远苍从怀中?取出那支簪子,是他当?时在澧州的时候,在祝蘅枝明?确拒绝了秦阙后,买给她的。
因为他听闻,在中?原,簪子是男女定情之物,只?能送给正妻的那种。
他本不想那么随便,但他也没有想到?那次回南越,去平乱竟然能花费那么长的时间。
而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变故频出。
他慢慢收紧了掌心的那枚簪子,两行清泪顺着脸就淌了下来。
第二日和金陵军粮一起来的,还有一人。
秦宜宁。
祝蘅枝看到?她的那眼,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等?到?秦宜宁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她面前,喊了一声:「蘅枝!」
她这?才意识到?,并不是自己?看错了,真得是秦宜宁。
她张开双臂,将秦宜宁拥入怀中?,良久才问:「宁宁,你怎么来了?」
按说她不是应该在洛阳,和陈听澜在一起吗?
秦宜宁歪了歪头,在她耳边道:「当?然是听到?你们这?边迟迟推进?不下去,想着我过来,应该能帮上些什么。」
秦阙清醒过来,休息了两天后,已经可以下榻了,祝蘅枝领着他去见秦阙的时候,秦阙正披着外?衫看着军中?的地图。
或许是在思索着如何调兵遣将,最后一击,将京口拿下。
秦阙看到?秦宜宁的时候,也有些震惊。
秦宜宁扫了一眼桌案上的地图,又走过去细细看了一遍,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从行囊中?取出一本地图集,摊开在秦阙面前。
「皇兄,请看这?两张地图的不同之处。」
秦阙有些不解,但祝蘅枝示意他可以看看。
因为在来的路上,秦宜宁已经告诉了她初步的猜想,所以她并不意外?。
秦阙也发现了其中?的微妙不同,指着秦宜宁的地图集上的一处类似于小?山丘的地方,道:「这?处,在这?张地图上并没有,你怎么知道的?」
秦宜宁笑?道:「我在外?游歷的那四年,到?过京口金陵两三次,这?里是我反覆对比在正式的地图上没有发现的,又问了本地人,才确定了,将其画在了我的地图集上,不知道能不能帮到?皇兄?」
「谈辛!」秦阙朝外?扬声,「请南越王,以及传各营主?将,速来!」
他似乎找到?了破局之法。
一番商议后,秦阙又遣人按着秦宜宁带来的地图,再三确定了有一处位置隐蔽的山丘,是之前未曾到?过的。
而恰恰是那处小?山丘,将整个僵持的局面盘活了。
位置隐蔽且地势险要,最适合打诱敌深入瓮中?捉鳖的伏击战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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