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听到李斯白的回答,林致看向他,他似乎没有听见,神情很落寞。林致抬手垫了一下他的下巴:「里奥,我感觉你有些不开心。」
李斯白回神,摇摇头:「没有,可能是不习惯坐船,总觉得颠得慌,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想吐。」
林致将他的酒杯拿走:「那就不要再喝了。」
透过玻璃可以看见,礼堂里面林瑟和周斯然在舞池中央翩然起舞。他们看着彼此,一边笑着,一边说话。任谁看到,都会由衷认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而林致和自己,像是在下水道里面偷看别人幸福的小老鼠。
林致忽然用中文问:「那个词是什么来着,很配对?很匹配?」
「是很般配。」
「哦,是的!」林致看着热闹的人群,「小叔叔对我很好,我希望他幸福。哎,你知道吗?他的母亲前些日子去世了。」
李斯白大为吃惊:「什么?!」脑海里想起了那个优雅的女人。
「你不知道吗?那应该小叔叔没来得及告诉你吧。有一个礼拜了,小叔叔都不怎么开心。」
算算时间,正好是林瑟暴风雨那夜去找自己那次。当时他那么难过,原来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林致兀自说着:「小叔叔这位母亲,是我爷爷的续弦。一直都住在疗养院里,我都没有见过她。听说她是自杀的,丧礼都没有认真办,小叔叔一个人料理的,仓促就结束了。爷爷似乎跟她的感情一点都不好,都没有出面。」
李斯白一阵唏嘘:那个很温柔的阿姨,她和自己的母亲认识,是一场缘分。如果真的是自杀而死,那她生前,一定过得很痛苦吧。他对林氏这家人真的充满了疑问,每个人身上似乎都有秘密。
就连身边的林致,似乎也对自己也隐瞒了很多事情。
林致再次看向李斯白,看着他落寞的一张脸。他虽然表面上没心没肺,可又不是真的傻瓜,当然知道此时此刻李斯白为什么如此落寞。
林致他张开胳膊面向李斯白:「过来,来我怀里。」
李斯白笑了一下,走过去顺势倒在他怀里。林致轻抚他的背,把他当孩子一样哄着。李斯白闻到了他身上的菸草味道,第一次觉得闻到这样的味道让人安心的。他跟林致沉浸在彼此的安抚中:他们是大小就认识的挚友,这辈子都不会背叛对方。
甲板上的风很大,吹得两个人衣摆烈烈作响。
「我有.....打扰到你们吗?」身后传来林瑟的声音。
假笑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容易脸酸,林瑟和周斯然深有体会。两个人在舞池拥抱,看着彼此的脸,嘴角上扬装出喜爱对方的样子,笑得脸部肌肉都抽动了。
音乐欢快喜庆,宾客们热聊着,没人听见他们俩在说什么。
「我这边都安排好了。」
「能把这些人都聚到一起,真是不容易,亏你想得出利用订婚这个办法。」周斯然的眼睛里有点兴奋,「今晚不出意外的话,一定会出意外的。」
林瑟似乎不太放心,「你确定.....是他们吗?」
「你质疑我?」周斯然不高兴了。
林瑟的视线看向了玻璃窗外面,站在甲板上正在喝酒嘻嘻哈哈说话的两个人。
「我们准备了这么久,耗了这么多心血,今晚就能看到结果了......」周斯然疑惑,「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嗯?」林瑟收回视线。
周斯然想翻个白眼,愣是忍住了。她停了一会,忽然很真诚,「林瑟,谢谢你啊。」
「怎么说?」林瑟的眼睛还是若有似乎看向外面。
「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本来就是要好好谢你的。」
林瑟忽然看着她,表情变得严肃:「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我真的这么差劲吗?你跟家里要死要活怎么都不肯嫁给我。」
「咳咳咳......」周斯然脸红了一下,「我说出来你可别生气,我才23岁,你都30了。」
这个理由,没法反驳。
林瑟并没有生气,而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差很多吗?」
周斯然反问:「不多吗?我们很难有共同话题的。」
舞曲结束,两个人终于完成了这该死的新人第一支舞。林瑟看向玻璃外面的李斯白,他靠在林致的怀里温顺得像个猫。
林瑟疑惑了:「真的......差很多吗?」
李斯白又磨蹭了一下才从林致的怀抱里起身,伸手抚了一下被海风吹的乱七八糟的头髮,转过身看向说话的人。
林瑟站在几步远的地方,他那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头髮,油光锃亮的。游轮灯火通明,他却只能看见林瑟的半张脸,似笑非笑的表情。
呸,油腻男,真让人讨厌!
林致此时像个傻白甜,发现不了两个人之间的暗流汹涌。他热情得打招唿:「小叔叔,恭喜你啊!」
林瑟一抬下巴,算了回谢。他的眼睛始终盯着李斯白,完全不看别人。李斯白觉得尴尬,刚要拿起酒杯,林致此时又特别有眼力见,立刻拿走了他手里的酒杯以及剩下的香槟。
他伸了个懒腰:「我得去跟几个朋友喝尽兴。」说完就走了,把空间留给似乎有话要说的两个人。
可是他一走,李斯白就觉得自己的盔甲丢了,心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