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礼三皇子沈琅没有出席。
典礼结束后,沈昱将徐展泰留了下来,召他去御书房。
沈明恆心中不安,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沈昱瞥了他一眼:「你来干啥?」
徐展泰缩了缩脖子, 安静地站在一旁。
沈昱对沈明恆从不设防,那御书房就跟沈明恆的书房一样, 向来由他随进随出。
哪怕其中正在议事, 不论是何种大事,对方又是谁, 沈明恆甚至都能无需通报入内。
所以他徐展泰凭什么能成为那个能拦住太子殿下的例外啊?
真要命, 陛下要和他聊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
沈明恆一本正经:「儿臣自是有要是要与父皇商榷。」
哪有要事,不就是担心沈琅?
沈昱翻了个白眼,勉强道:「行行行, 你来吧。」
御书房不小, 其一应规格设制都如同前朝小朝廷, 而在御书房正中,本该是官员呈报的地方,如肉泥般瘫着一个人。
夹杂着低低的呜咽痛哭,他的双腿处鲜血淋漓。
沈明恆眉心一跳, 霍然转头看向沈昱。
沈昱不看他,他拍了拍徐展泰的肩膀, 「老三的事朕听说了,这王八蛋自己求的婚约又不当回事,是我们家对不起你闺女,朕让他给你赔罪。如果你想的话,朕让他亲自上门,给你闺女赔罪。」
徐展泰看到三皇子时便吓了一跳,听到这话更是胆战心惊。
他「扑通」一声重重跪倒:「陛下,臣万万不敢。」
身为一个还没活够的臣子,他有几条命敢让皇子给他赔罪?
……虽然他在家里经常痛骂沈琅说要拿刀砍了他。
沈昱板着脸,显得凶神恶煞:「嫌朕打得轻了?怕什么,朕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喻季元,把老三拖出去,再打二十棍!」
气若游丝的沈琅闻言如同被扔上案板的鱼,剧烈地挣扎起来:「父皇,父皇,儿臣知错了,求您饶了儿臣。」
喻季元可不管他哭得有多惨,捂住他的嘴巴就要将他拖走。
徐展泰也吓得瑟瑟发抖:「陛下,求陛下开恩,三皇子也是年幼无知,臣想这其中大抵有误会。」
开玩笑,要是真把三皇子打死了,万一以后沈昱老了突然怀念起几个儿子承欢膝下的日子,他搭上九族都不够砍的。
沈明恆听着耳边乱糟糟的声音,无奈扶额:「喻统领,还请等一等。」
「冷酷无情、对任何求饶都不为所动」的喻季元放慢了脚步,他悄悄用余光看了看沈昱的神色,见并无反对之色,于是瞭然地站住不动了。
在这皇宫里,不听沈昱的话或许没事,不听沈明恆的命令?漫天神佛都救不了。
「你也要给这混帐求情?」沈昱神色不满。
沈明恆嘆了口气:「父皇,儿臣还什么都没说。」
怎么这么快就给他下判书。
沈明恆微微躬身,将徐展泰搀扶起来,笑了笑道:「徐叔,孤与父皇昨日出宫才听闻此事,此前多有疏忽,实在抱歉。三皇子无理,与令嫒的婚约一笔勾销,父皇已拟好旨意,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他们确实是才知道这件事,一知道就立刻处理了,万万不存在包庇罪魁祸首或是什么别的成算。
分明都是表达歉意,沈明恆说话就是比沈昱好听。
徐展泰松了口气,听到后半段又紧张起来:「什么问题?」
沈明恆轻笑一声:「父皇欲封令嫒为县主,徐叔觉得,『洛』这一字如何呢?」
洛水有神女,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就算徐展泰没什么文化,这知道这是极好的字。
更何况,当今陛下没什么血脉亲人存于世,公主们又还小不曾出嫁,本朝还没封过县主。
徐展泰大喜:「多谢陛下,多谢太子殿下。」
沈明恆沖他眨了眨眼:「既然徐叔满意『洛』字,可要先行回去准备?传旨官稍后便到。」
「是,臣这就告退。」徐展泰潦草行了一个告退礼,便迫不及待退出来御书房,沈昱能看到他在刚走出大门后就蹦了三尺高。
沈昱:「……」
一点都不稳重,沈昱嫌弃。
「父皇。」沈明恆的声音幽幽响起:「你是不是该先为三弟请太医。」
沈昱一脸诧异:「请太医的话,我还专程打断他的腿做什么?」
他想到小摊上百姓们认为皇子都是为非作歹的就生气,他沈昱要证明,就算是皇子犯了错,那也是要打断腿的!
沈明恆没理他,「喻统领,你带三皇子下去吧,给他请个太医。」
喻季元看了沈昱一眼,而后躬身应「是」,把三皇子拖了出去。
沈昱没有反对,但看着喻季元吧沈琅带走,他神色郁郁:「朕管教自己儿子,你也要管?」
「父皇!」
「行行行,都听你的还不行吗……下次朕最多只打断他们一条腿。」
沈明恆哭笑不得:「爹,我又没说不行。」
「啊?」沈昱挠了挠头,试探问:「你不生气?」
沈明恆挺照顾这几个弟弟的,老四老五打着置他于死地的念头,他都不责怪他们。
沈明恆不假思索:「我当然是站在爹这一边,这次确实是三弟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