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恆无奈地嘆了口气,算了,只能等下再拦着他爹了。
    三人走到东宫,刚踏进殿门,五皇子沈珒便神色仓皇地迎了出来。
    「父皇,皇兄。」他重重跪倒,脸上满是残留的惊惧。
    沈昱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演,随口配合地问:「沈珒,你身为皇子,何事慌张?」
    东宫的宫人也出来迎接圣驾。
    许茂行完礼,躬身走到沈明恆身边,低声道:「五皇子说要等殿下回来,又不许人身旁伺候,奴等便退了下去。」
    这是在说他们也不知道沈珒现在唱的是哪台戏。
    许茂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周围的人有心还是听得见的,他不仅是在向沈明恆汇报情况,也是在同沈昱解释,表示不论等会儿发生了什么,东宫之主沈明恆全都不知情。
    同样的,跟在沈明恆身边的沈珏与跪在前方的沈珒也听到了。
    沈璟仍是仓皇失措的模样,似乎是慌张到口不择言,他胡乱应道:「是,父皇千万不要误会,皇兄什么都不知道。」
    沈珏「啊」了一声,「五弟这是在东宫里发现了什么吗?」
    他说完似是反应过来失言,连忙欲盖弥彰地捂住嘴巴。
    巡视归来的叶鸣谦也不知道何时站到了沈明恆身后,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沈珏与沈珒,眼底氤氲着杀意。
    沈昱觉得难得看一场戏还挺有意思的,他善意地指出其中的逻辑漏洞:「你皇兄要真有见不得人的东西,至少也会藏起来,不至于让你看到。」
    沈珒看了沈明恆一眼,歉疚般低下头,「或许皇兄是觉得胜券在握了吧。」
    眼见这戏越演越严重,沈明恆仍想挣扎,他无力道:「父皇,大过年的,儿臣陪你出宫好不好?宫外最近一定很热闹。」
    沈昱老喜欢往宫外跑,要不是沈明恆看着,他能一直待在宫外。
    沈昱心动,他语气和蔼地问:「老五,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要和朕一起出宫,还是要朕到东宫坐坐?」
    大过年的,他不想在这大好的日子里打孩子。
    沈珏沈珒又何尝想在这种日子动手呢?沈昱作为父皇不合格,但沈明恆却是再好不过的皇兄。
    可是没办法,眼见他们在太宸殿聊了一个下午,再不把握机会,两个人就该和好了。
    再说,要是有权有势地位稳固,他也能当好皇兄好皇弟好儿子。
    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沈明恆刚从近一年的昏睡中清醒,按道理来说,现在该是他手下势力折损最严重的时候。
    这时候的沈明恆在朝廷上的地位总算没有那么坚不可摧,与沈昱的关系也不再完好无缺。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错过了这回,他们或许再也找不到机会了。
    沈珒咬了咬牙:「儿臣确实在东宫看见了一些东西,儿臣该死,方才竟还妄图替皇兄隐瞒,险些有负父皇圣恩。」
    他深深叩首:「皇兄,臣弟不能对父皇不孝,你就认罪吧,父皇定会宽恕你的。」
    「认罪?」沈明恆不由失笑:「五弟替孤安排了什么罪名?」
    沈珏难以置信他这么有底气,「皇兄你……」
    你怎么可以一点都不害怕?
    你是觉得我和五弟都是跳樑小丑吗?你是自信父皇不会怀疑你,还是自信即便父皇对你生了疑虑也无法动摇你的位置?
    我、我们,难道就从未有一刻,被你当成对手?
    沈昱已经大步迈进了东宫正殿。
    角落里有一个包袱被打开,凌乱地露出一角明黄色布料,正好露出金龙足上五爪,几封书信散落在地。
    沈昱失望:「是龙袍啊。」
    低劣,太低劣了,他以为起码会是巫蛊。
    沈珏、沈珒又不傻,沈昱不信巫蛊,他们用巫蛊干啥?但是没有一个皇帝会不介意有人觊觎他的皇位。
    「不仅有龙袍,那些书信才更是……」沈珒像是气愤到说不下去,他别开脸。
    沈珏随手拿起一封打开,大惊失色:「父皇,这是皇兄与喻统领的书信往来。」
    龙袍只有皇帝能穿,太子私藏龙袍,用意昭然若揭。
    而且禁卫军统领可是皇帝的心腹,是皇帝身边最后一道防线,太子与喻季元私下来往这样密切,是要做什么?
    子弄父兵,罪无可赦。
    陷害的手段不算高明,但他赌的就是沈昱心中的猜忌。
    沈明恆究竟有没有做过不重要,沈昱信不信很重要。
    叶鸣谦已经迅速盘问起了东宫的宫人,很快他便重重跪倒在沈明恆面前,「陛下,殿下,臣该死。这包袱是有小贼藏在身上带进东宫的,臣失职,请殿下责罚。」
    他们是没资格搜皇子们的身的。
    他身为臣子,也不能直说这是皇子们藏的,目的就是为了陷害太子。
    他只能说是他失职,但沈昱一定能听出他真正说的小贼是谁。
    就看沈昱更相信他们谁说的话,或者说,看沈昱更想保谁。
    「父皇。」沈珒再度跪倒,哽咽道:「事关重大,儿臣不敢隐瞒,但还请父皇明察秋毫,切莫冤枉了皇兄。」
    沈昱没说话。
    他拿起龙袍,脸上不见愤怒,甚至还有几分喜悦。
    他朝沈明恆招了招手,兴奋道:「明恆,换上给父皇看看?我儿子穿龙袍一定好看,爹之前怎么没想到给你做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