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恆拿过沈昱手里生的牛肉,把自己烤好的递给他:「沃桑上一任天皇死后,他的弟弟继承了皇位,这位惟志亲王是上一任天皇的儿子, 按照礼制,也有承袭皇位的资格。」
「殿下说的没错。」虽然不知道沈明恆哪里来的消息, 但是他们已经习惯了,太子殿下就是从小聪明厉害到大的。
周言安补充:「事实上,惟志亲王在国内的支持者还不少,要不然也争取不到来大夏朝贡的机会。敦志皇子其实暗地里接受了命令,要找机会将惟志杀死在大夏。」
大过年的死他们家里?
沈昱的眼神比刚才看到于策吐口水还要嫌弃,他骂了一声:「真晦气。」
左文渊深以为然,深感后悔:「早知道下手轻点,留一口气让他死在路上好了,死在我们大夏确实很晦气。陛下,我下次会注意的。」
沈明恆:「……」
沈明恆也给左文渊递了一串烤肉:「左叔,你多吃点。」
吃东西就不准讲话了哦。
沈昱装模作样:「咱们大夏以礼治国,以德服人,这样不好吧……快说那什么亲王是怎么求你们的?」
周言安轻描淡写:「其实也没什么,敦志皇子想用毒蛇把惟志亲王毒死,惟志亲王中毒。大夏以宽仁闻名于世,自然不忍心看他死在这里,臣自作主张,请了太医过去。」
沈昱有些失望:「治好了?」
「治好了,可惜那蛇毒太过厉害,虽性命无虞,但也留下了歪嘴、斜眼的后遗症,太医说恢復不了了。」
——本来是没有这个症状的,太医扎了几针就有了。
周言安继续说:「惟志亲王接受不了,求大夏为他讨回公道。大夏本不应掺和他国内政,可惟志亲王说,当今在任天皇穷奢极欲、暴虐无道,沃桑百姓犹如身在炼狱,苦不堪言。臣惭愧,心怜沃桑臣民,故而不能忍,还请陛下下旨,救沃桑于水火。」
沈昱轻咳一声:「应有之义,应有之义。」
他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这大冬天的哪来的毒蛇?」
于策拿着竹籤指了指左文渊:「大将军英勇无双。」
左文渊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这可是他在雪地里硬薅出来的。
沈昱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又问:「那什么皇子就没解释?」
于策微微一笑:「他倒是想,但是还没来得及解释就死啦。」
开玩笑,他于策亲自下场算计一个人,还能让对方脱罪?以为自己是周言安啊?
就算不靠大军强攻,权谋这方面,他们大夏也是这些小国的祖宗。
沈昱疑惑:「那他身边的人也没一个要解释的?还是你们把他们全杀了?」
「这倒没有。」周言安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眼神,「于策跟他们说,如果他们问心无愧,就切腹以自证清白,如果切腹之后不死,那我们就相信敦志皇子是无辜的。」
「啊?」沈昱张大了嘴巴:「他们信了?」
周言安点了点头,也是一副无法理解的模样,「他们切了。」
于策又是微微一笑,「当场毙命,事实证明,毒蛇就是敦志放的。」
沈昱:「……」
好好好,逻辑闭环了,很合理。
「听起来不是很聪明。」沈昱嫌弃。
素来温文有礼言语得体的丞相周言安现在也不装了:「蠢有蠢的好处,送他回国,再扶植他成为新的天皇,沃桑便尽在掌握。」
沈明恆思忖片刻:「先生,我觉得我们应该再扶植一个对立的政权。」
「殿下是想让沃桑内乱,永无宁日?」于策疑惑:「为何不将其收回附属国?一个沃桑,需要这么麻烦吗?」
这样的计策通常会用在他们认为后患无穷的势力上,担忧他们有朝一日青云再起,故而不敢让他们有片刻喘息。
这样的势力,即便一时跌落谷底,也总能铸造奇蹟。
但沃桑?
不是他们自负,自打算对沃桑用兵,几位老臣没少查阅沃桑的资料。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对手虽弱,但他们也不会轻视。
但怎么看,那都是一个软弱的民族,最擅长的就是卑躬屈膝以求自保。
沈明恆摇了摇头:「不要用我们已知的观念去衡量他们,那是一个极其卑劣、没有下限的民族。」
沈昱不是很懂。不过没关系,他也不需要知道原因。
沈昱无所谓:「既然太子不喜欢沃桑,那就没留着的必要了。」
年底不适合打仗,至少等到开春,气候回暖才好动兵。
沈昱道:「那什么亲王都说百姓饱受折磨,大夏也不好坐视不理,先派遣两位使者跟随亲王一起回去。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不会偏听一家之言,会谨慎查证的。」
周言安闻弦歌而知雅意:「臣来安排人选。」
烤肉吃得差不多,事也聊得差不多,几位朝臣也就提出告退。
眼见残阳西垂,沈昱也没有阻拦的理由,只好恋恋不捨看着他们离开。
「明恆啊,」沈昱十分怅惘:「天还没黑,他们怎么就要回去了呢?明日封印,再上朝就得是十五了。」
周言安过于好用,沈昱越想越觉得这么长的时间太过浪费。
他痛心疾首:「前朝春节只放四天,十五日实在太多,明恆,要不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