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来看,看完又放了回去。
    手机在兜里震动。是林丽珠的来电。
    「儿子,到了没有?」
    「到了,一会儿过去陪你吃饭。」
    这几年联繫的紧,林丽珠对他回来这事没激动到那种地步,一早去了趟超市,拎了几个大包回来,从回来开始进厨房,到这会才腾出空来给沈斯岩打这个电话。
    挂电话前林丽珠又诶了一声,问:「要不要叫那几个孩子也过来,热闹些。」
    沈斯岩转身在床上坐下:「哪几个?」
    「小任啊,萧喆啊,」顿了顿,「还,还有姜佟。」
    沈斯岩埋头笑:「不了吧,就我,陪你好好吃个饭。」
    「那行吧,挂了。」
    一桌子菜赶上满汉全席了,沈斯岩在温冬洗过澡,换了身舒服点的衣服,头髮长了点,清爽地搭在额前。
    上桌前摆多了两副碗筷,沈斯岩倒了一小杯白酒,放在那碗边,给沈东辉和姥姥的。
    母子俩也不擅长在这种事上说点什么,各自等了会才将那两副碗筷收走,然后落座,林丽珠给沈斯岩盛汤。
    吃饭时问了两句,问他回来什么打算。
    「就在温冬,有行程就去跑行程,国协后备委员的事,听冯博说还得去干些活儿当转正学分。」
    「哦,那还那么复杂呢。」
    「嗯,回来这些得慢慢摸索了。」
    林丽珠点点头:「你今年还有展要跑吗?」
    「有,还多着呢。」
    在罗州头两年除了学习还有实战,跑了许多个国家,大大小小的地方见了不少人文环境,这对搞艺术的来说是好事,所谓灵感也就是从这些方面来的。
    带着基础,最后一年被学校推上更广阔的天地,沈斯岩的名气也就这么积累下来了,这当间国内各个地区发来的邀请数不胜数,这些都由冯博亲自处理着,挑选过后给他排好日程,他只用按行程去做。
    林丽珠也觉得这是好事,背靠国协,社会上那些乱糟糟的事情能沾的少点儿。
    「好嘛那你忙你的去,别操心我。」
    说不操心也是不可能的,沈斯岩去年托萧喆看了套房子,就在这附近,新的楼盘,年底就能交付了,无论怎么想他都还是觉得林丽珠得住有房本的地方,至少心里落个踏实。
    林丽珠也答应了,不得不答应,这房子的房东半年前就打过招唿,说是租完今年就不租了,家里要用。
    吃完饭,沈斯岩帮着包保鲜膜,将菜盘一个个放进冰箱,完事儿回到厨房帮林丽珠洗碗。
    陶瓷厨具发出轻微碰撞的声响,有一阵儿,林丽珠才开口——
    「步行街那边景区越来越热闹了,我前一阵跟同事逛过去,人多的走都走不动。」
    「是么。」
    「嗯,」林丽珠说,「姜佟那孩子还在那儿,我路过,看见他忙里忙外的,他倒也是长大了,看着稳重了不少。」
    是稳重,也是平静,那种平静的忙碌下,透着点寂寞。
    林丽珠没说完全,她其实去过许多次,有白天,也有晚上,很晚的时候她也去过,是去找财务同事吃饭,吃完从步行街熘达过去坐公交,很多店都打烊了,立冬还灯火通明。
    姜佟拿着笔和本子站在一排衣服前在记录什么,记录完退到店中央的展台边坐了下来,就这么坐着,什么也没干。
    林丽珠那天心口疼了一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次两次是偶然,这几来无论什么时候去都能看见,那就意味着,那孩子就是这么个状态。
    白天对客人迎来送往,脸上挂着亲切热情的笑,晚上没客人了,他像是座没有生命的雕塑,摆在店里,也没人观赏。
    他在等沈斯岩。
    这是林丽珠自己觉悟出来的,和惩罚一样,过去闹得人尽皆知的分离是罪过,沈斯岩切掉的一部分器官是罪过,林丽珠知道疼,姜佟其实和她一样。
    心软也就一会会儿的事,姜佟是家里娇养出来的,谁也没指望他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换取她的原谅,他也不会那么做,就像沈斯岩出国那年他端坐在她家沙发里表诚意,最后勇敢且干脆地跟她说让他自己选一样,那孩子有他自己的主意。
    林丽珠沉默了会,将沾着泡沫的碗递给沈斯岩,嘴里道:「你有空找他好好聊聊吧,他也不容易。」
    「谢谢妈。」沈斯岩说。
    秦若姿的新电影上映了,拍了这几年,终于有一部顺利上映,且角色戏份还不少。
    秦若姿争气,用她自己的表现力换来不少讨论热度,听说jenes还跟她约了一期新刊封面。
    杨路公司也顺利,秦若姿忙起来后,他开始脱手公司的事,专心陪着她跑路演和其他行程,两个人真的分不开,日子越长,感情越深。
    姜佟跟姐姐通过几次电话,电影上映后在平竹几个商场包了好几场免费请人看,然后遭杨路揶揄,说姜老闆大气。
    叶姗和欣妍也都还在,两个本地人,大专毕业一直没找到个合适的工作,这几年姜佟年年给涨薪,还给俩人换了新手机,配置了新电脑,要不是都有住处,他恨不得给她们连房子都租了还管水电wifi。
    所以俩姑娘也踏实,到现在也没说要走的话。
    但沈斯岩有几天联繫不上了,姜佟开始支不起笑容,被叶姗塞进休息室,还被投餵了一块芒果千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