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琳琅从失去双亲的那一刻,便对大海产生了恐惧。
    这样的恐惧,让她从未涉足过潜水相关的活动。
    海底的景色是什么样的,顾琳琅今天第一次知道。
    南音松开了顾琳琅的身子,转而拉过她的手,带着人往深处探寻。
    鱼群环绕,海水幽蓝。
    这是南音日復一日见过的景色。
    并没有想像中的恐惧,有南音在,顾琳琅也很快能够接受置身海底的感觉。
    她握着南音的手,在这一刻,将自己的信赖完全交託给了眼前的这条人鱼。
    南音将顾琳琅往大海深处去,两人穿过鱼群,穿过沉底的邮轮,随着海底的暗流往亚特兰蒂斯的方向去。
    “不要再离开了,好不好。”
    顾琳琅看着南音的侧脸,在精神海中道了一句。
    南音回过头,正对上顾琳琅泛红的双眼。
    她不会再离开了,哪怕是顾琳琅赶她走,她也不会离开了。
    “琳琅,你愿意,跟我……”
    结契吗?
    后面两个字,南音没有说出口,但目光中的期待,却已然暴露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我愿意。”
    愿意生生世世,永生永世,成为人鱼的爱人,成为亚特兰蒂斯的新娘。
    顾琳琅将南音的手握紧了些。
    感受到对方的此刻的心情,南音伸手揽过顾琳琅的腰,将人揽入了怀中。
    她缓缓躺在了洋流之中,舒展开尾巴,让顾琳琅的四肢和躯干有了依靠。
    南音亲吻过顾琳琅的眉眼。
    腰腹下的鳞片翕张,南音眼中的紫色调更浓郁了些。
    南音一只手落在顾琳琅的腰上,将顾琳琅固定住。
    有淡紫色的光晕渐渐包围两个人。
    顾琳琅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像是两颗人被融成了一颗,再慢慢分离开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这一刻,所有的感觉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顾琳琅能感受到南音纯白的鱼尾绕在自己的脚踝,感受到南音的精神力,充满了自己的每一寸血肉。
    人鱼契约,是人鱼与人类相爱最终的解决办法。
    是人鱼的寿命与人类共享,两人之间的爱意越深,契约越深,生命也会更长,甚至可以超越原本的生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穫。
    光晕之外,无数游鱼朝这里奔赴而来,围成了一道又一道环形的墙。
    无数海底生物抬起了头,去仰望,去惊嘆,去祝福。
    去见证大海即将迎来一条新的人鱼。
    ……
    在紫色的光晕从两人身上褪去时,顾琳琅见到了一条月白色的鱼尾。
    带着淡淡的蓝色调,像是海水的颜色。
    这一刻,顾琳琅再看南音时,用的便已然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人鱼的双眸。
    是置身海底,不论相隔多远,也能察觉到伴侣的气息与生命状态。
    从今以后,她们便再也不用分离了。
    “南音……”
    顾琳琅并未过多在意自己身体的变化,而是第一时间,揽住了南音。
    “你会有事吗,你的精神力。”
    “不会。”
    南音看向顾琳琅的眼眸中带着笑意。
    人鱼契约之后,遇到虚弱期的人鱼大半是单方面付出,但她与顾琳琅不是。
    在刚才结契的时候,南音能感觉到顾琳琅身体内有缓缓流淌的精神力,在向自己靠拢。
    这些微弱但不会间断的精神力,填补了她原本耗去的精神力。
    所以,她也不会再有虚弱期了。
    她们的契约,也将从今日起生效,直到生命的尽头,两个人变成大海的一部分。
    .
    邮轮继续往假日小岛开去。
    两人在海中待了很久,等到登上邮轮,已然是第二天。
    陈医生看着忽然出现在甲板上吹风的顾琳琅,不由得一惊。
    “你们,还真是神出鬼没。”
    要不是知道南音是人鱼,这会儿都该报警了。
    陈医生的目光落在顾琳琅的脖颈上,在看到腺体附近细细的咬痕后,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在海里做见不得人的事,难怪这么久才上来。
    “你们倒是不挑地方……”
    “什么地方。”
    顾琳琅没意识到陈医生说什么,只觉得此刻在夜色中,陈医生的一切细微表情,都能被收入眼底。
    这就是人鱼的视觉吗,夜晚时,也格外清晰些。
    她原本以为南音的视力不太好,这么看来,这个不太好,也仅仅是跟人鱼自身对比,而不是跟人类对比。
    比起视力,嗅觉和听觉,就厉害多了。
    “你身上,好像有信息素的味道。”
    顾琳琅提醒了一句。
    从刚才陈医生出来,她便已然能闻见海风中的雪梨香了。
    很清新的味道,应该是属于alpha的。
    “怎么会……”
    怎么会还有味道,明明已经洗过澡了。
    陈医生抬手嗅了嗅袖口,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鼻子坏了。
    “夜深风大,我先回去了,你也是。”
    陈医生并没有过多停留,得知顾琳琅没事,就匆匆往室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