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职可以,但为九离着想,革职前先得找到像向家这般能打仗的世家。这世上不可能有像向家这样的啦——」
    「少来你!」
    汪盼听得清楚。
    向家?那两个说话的人岂不就是向延,何梦访?
    他们应在九离季春祭典之上,怎么会出现在船上?
    他带着疑惑打开门,噼面撞上正要推门进屋的向延。
    「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们怎么在这?」
    三人齐声问到对方。
    何梦访与向延尚处在瞠目结舌中,汪盼先行说道:「我们在此船上对付海蛟龙。」
    他们二人与汪盼一样知道事情原委,不过汪盼的打扮实在耐人寻味。
    嫁衣披身,男扮女装。
    二人不约而同地打量着汪盼的嫁衣,再不约而同地捧腹大笑。
    汪盼蹙眉道:「老师说你们已经随典婵回九离,怎么会出现到此?」
    毕竟是恆耀皇子,何梦访自制力稍强于向延一点。他先稳住情绪,再狠掐到向延腰肉,道:「这——得问向延——」
    腰上一痛,向延立马止住笑。他擦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道:「我俩本跟着你的传音来到宇文明府,可是在宇文明府前看见一贼子试图对一姑娘图谋不轨,我俩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然后一路追到这儿。哎,我们家阿渊呢?」
    汪盼道:「船上。我正准备去找他。」
    「正好。我们一起去。」向延提议道。
    汪盼分别扫了二人一眼,不做邀请,也没说一个字,就走了。
    「他是什么意思?」向延指着汪盼背影道。
    何梦访拉上向延,跟在汪盼身后,「你管他什么意思,跟着他就行了。」
    风浪中,船虽颠簸,却半点没影响三人行进的速度。
    一会儿,汪盼在另一扇陌生的门前停下脚步。
    「这儿啊?」向延指着木门道。
    何梦访白他一眼,「不然呢?」
    一路上,这二人唱双簧的本事,汪盼已经深有体会了。他根本不想多说一句话。
    哪知何梦访话音刚落,面上的门便「砰」地被撞开。
    汪盼身体微微一震,瞳孔陡然放大。
    突然有人冲出来抱住他,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沈渊!
    汪盼的心勐地往下沉去,他抓住沈渊双臂,往前推去,只见他有些狼狈样。
    高束的髮髻从中散落几缕髮丝,嘴角干结的血迹,很模煳,好似被人擦了去;衣服稍凌乱,但还好好地穿在身上,只胸前几点微不可见的血斑。
    怒火瞬间长出三丈高。不为其他,只因沈渊是他的白月光,是掌心里捧着的人,怎么可以有人这么对他!他咬牙恨恨道:「是谁?!是谁伤你?!」
    ……
    上船后,沈渊一直在自己房间内独自待着。
    那房间说是房间,不过是船上存放杂物的一隅之地,阴暗又潮湿,空气中飘散着发霉的木头味。
    彼时,他靠着只木箱子,抱胸阖眼沉思。
    意识昏沉之时,忽听「唔!」地一声闷响。
    是海蛟龙?!
    他勐地睁开双眼,同时,握命羽扇也一併出现手中。
    哪知,映入眼帘的却是季渊时与折丹。
    季渊时挟持住折丹,龙爪锋利,陷进折丹的脖颈,鲜血缓缓往下流,染红了折丹衣襟两侧。
    因失血,折丹体力稍显不支,眼珠不时地往上翻,面色煞白,唇无血色。
    季渊时却似刚与人缠斗一番,髮丝蓬乱,衣着落遢而破敝。
    一个无辜百姓,一个与自己有婚约之人,沈渊不知道该关心哪个好,颠三倒四地说:「渊时你先放下折丹……你怎么落得这个样子?……你不能杀折丹,你会受到惩罚,他也会死……」
    「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季渊时冰冷冷地说。
    「渊时,你要知道,我现在死,那只是比梦访他们更早飞升而已。」
    出乎意料。沈渊对季渊时仿佛没脾气。倒也不是真没脾气,只是典婵常对他说:
    身为女子本就有太多无奈,生在一族之长家的女子更甚。如今婚事也不得自由,自然心有不甘与怨气。年轻嘛,脾气大点,任她闹闹就好,现实总不可改变,时间一长,她就会认了。
    他越是表现得淡然,季渊时越恨;「你还能不能飞升,还得让你被我杀了再说!」
    一时情绪激动,季渊时的龙爪在折丹的脖颈里嵌得更深了,只听折丹「唔——」地一声长嘶,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彻底昏死过去。
    沈渊蹙起眉峰,吼道:「放手,不然我真对你不客气了!」
    「呵呵——」季渊时不以为然,随手丢开没有意识的折丹,「我曾经好生相劝,不愿嫁给你这东西,你们根本不听,既然你註定要死,不如在婚前就被杀掉!你怪不得我激进!」
    沈渊仰头望着季渊时,「渊时你知道真相?那烦请你将沉岛一事的真相告诉我……」
    「终是死,还在意真相吗?」
    「此事不同于性命,它关乎清白,而且我相信母亲,她不会杀我。」
    「哦?——」季渊时「噗嗤」一笑,指着他的鼻尖说:「那不就是你做的吗——」
    「告诉我!」
    「可真兇跟你长得一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