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厄立马又回顾道:「方汵依然兀自地问我:『怎么把我的记忆完整地告诉另一个人?』
「我告诉她:『留影珠可以。』
「她又问我:『那,你有留影珠吗?』
「我拍着胸脯说:『这又不是稀罕玩意儿,我要多少有多……』
「我还没说完,方汵便抬手握上我的手掌。突然,我的一整个手背都灼热刺痛起来。于是我甩开她的手,往手背吹凉气,然后就看见我的手背留下一块符印,还没看清是什么符印,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方汵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跟我索要留影珠,说:『给我一颗留影珠,之后你便回去吧。』
「我因为符印的关系,不敢不给她。方汵顺利拿到留影珠。
「留影珠除了保存拿取记忆没什么大用,她要便要了,但那个符印却是援神契!随便使用,有关性命!我还是有必要提醒她符印的利害,就说:『按理来说,援神契应是强大的一方向另一方下达,因为下达者要承受两人的所有业力。你太乱来!』
「但方汵不听,反倒警告我说:『不要干涉我做的所有事!』
「我气愤至极,招来一场惊雷暴雨,以此种方式解气。」
接近尾声,赤子厄继续,「一切有迹可循。那天这座庙外路过一位有身孕的妇人,因为我的雷雨不得不在庙中留宿,方汵趁此机会进入妇人肚中。巧得是妇人当天居然临盆,更巧得是孩子出生后,妇人居然难产死了。」
说完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庙中没一人作声。
汪盼不信巧合,只信刻意。他先道:「有没有可能,一切的一切都已经被安排好了?」
赤子厄点点头,「方汵居然会援神契,这点就很像有人刻意教她。要知道,双方一旦结下援神契,两人便有了契约关系,不论双方差距几何,被结契者就成了结契者的附庸,生同生,死同死。」
汪盼意识到援神契巨大的不可控性,「援神契一旦广为人知,恐怕整个世间都会乱套。」
「援神契游离万物之外,又可连接任何两方。广为人知嘛,好点志趣相投,珠联璧合;坏点就像我和方汵。」每每有正事,赤子厄都会无比严肃,而正事一过,又开始插科打诨,「奇了怪了!我一直想不通,方汵怎么会援神契?」
汪盼猜测,「有无可能,鬼域有高人?」
赤子厄立马否认,「援神契由盘古大神而创,试验无果,早被销毁。而整个天地都乃盘古大神开创,他一声下令,天翻地覆,不可能会有漏网之鱼。」
汪盼嘀咕道:「……原是由盘古大神所创……难怪……我竟从未见过那种符印……」说着,他立刻望向赤子厄,警惕地问道:「老师怎么会认识援神契?」
赤子厄笑道:「被销毁不代表无人识得。整个神族总有几个老傢伙大概识得,不过细节就不太懂了。而要援神契起作用,那符印少一笔都不行,极为苛刻。」
见赤子厄毫无心虚躲避之意,汪盼也就没继续探究下去。
方才在赤子厄回忆十七八年前时,沈渊就有话说,无奈被汪盼按了回去。
他一旁看汪盼和赤子厄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完全没他插话的余地,现在还不容易有个话茬,他按耐不住,立马道:「不想捲入因果之中,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出生。逸舒君,其实你很早就捲入方汵的事中了,从你掉入方家院子开始,或者更早就已经在铺垫了。其实逸舒君心中是知晓的,就是不想承认而已,是吧?」
「你小子……」沈渊所说言之有理,赤子厄无法反驳。他深吸一口气,道:「浔武你们就不要管了,在此画上一个句号不好吗?何必滚雪球似的,把事情越滚越大呢?」
「不能不管!」沈渊坚定道:「四十年前那批百姓也只求活着,如果当时有我们来帮助他们肯定不会发生今天的事。说到底还是四十年前的神丝毫不作为,不是吗?所以不管是方汵,还是浔武的百姓都要救!」
赤子厄说不过沈渊。他转头对汪盼道:「好好管管你同窗!」
无动于衷。汪盼道:「他就是这样,不是吗?」
赤子厄袖手道:「不撞南墙不回头!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到时候撞疼了别来哭!谁在我面前鼻涕拉忽的碍我眼,我保准一巴掌招唿上去,扇他个十万八千里远!」
沈渊大手一挥,伸手揽过汪盼的脖子,往怀里一靠,说道:「我拉着汪盼一起,到时候撞疼了,我俩抱一起抱头痛哭,互相安慰,绝不碍逸舒君的眼。」
「咳咳!」这突如其来的信任与亲昵,使汪盼冷不防呛到了,他清扫两下嗓子,脸颊胀得通红,仿佛烂熟了的红柿子,他拒绝道:「不……不行……」
沈渊有种「我喜帖发出去了,宴席也都摆好了,对方半路居然丢下我」的尴尬与失落。瞬间心凉半截。他蹙眉,做出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你嫌弃我……」
汪盼慌了,立刻解释道:「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在你撞上南墙之前,我一定会拉你回来;拉不回来,我就当你的肉垫;还……还不行的话,我就陪着你一起撞南墙。」
听闻,沈渊心里一甜,顿时觉得汪盼的臭脸好看不少。
赤子厄却鸡皮疙瘩起一身。他「咦~」了一下,赶快转移话题,「别南墙北墙了,赶紧把蓝田玉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