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尘那傢伙,我都要死了,他怎么都不回来……如果完全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还要在我身边这么久。也许筑紫殿说得是对的,他就是擅长蛊惑人心罢了……」
「你这么说我可是在诽谤!」
家门被推开了。
礼枝无精打采地抬起头。
一身白衣的晴尘迈进了家门。
礼枝眼眶一酸。
她颤声问他这一整天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晴尘将她拉起来,晃了晃手里的小纸片。
「我找到了诅咒的破解之道。」
礼枝震惊到了极致,反而没有什么波动,只是木木地说:「骗人的吧?……」
不是说了无法破解吗,连见多识广,专治疑难杂症的鲤鱼姬也束手无策,还宣告她就只能再活三四天。
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
晴尘看穿了礼枝心里的怀疑,抱起她瘦削的身体,将她安放在床上,然后得意洋洋地站在床边看她,「毕竟我也是有一千多年的岁数。再者,我共享着稻荷大明神有史以来的全部知识。区区一个付丧神,对付起来绰绰有余。」
礼枝陷在柔软的床铺里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思考了半天,还是难以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不过,晴尘不给她再次开口的机会,快速将符纸贴在了她的额前,紧接着捂住了她的眼睛。
礼枝身体上的诅咒,如同感受到了春天召唤的小蛇从冬眠里醒了过来,开始在皮肤里蠢蠢欲动。
但是这一次,它们的蠕动并没有带来任何的疼痛,只有轻微的不适。
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从身体里抽离出去了,身体在一点点变得轻盈自在。
只是,捂着她眼睛的晴尘的手,在慢慢地冷却,变凉。
她努力地睁开眼睛,视线却被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她只能瞧见一点诡异的光,像是五彩斑斓的黑。
过了许久,晴尘收回了手。
礼枝立刻坐了起来,看向了自己的胳膊和腿。
上面的诅咒已经销声匿迹,皮肤恢復了从前的光洁。
「……骗人的吧……?」礼枝难以置信地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仿佛在做梦一样。
「我骗你干什么?」旁边的晴尘抱着胳膊,背靠墙壁站着,嗓音的尾音有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礼枝向他看去。
他面露疲态,看起来很虚弱。
在她开口询问前,晴尘就摆了摆手,「不用谢我。因为我很喜欢你,所以这是我理所当然要为你做的事情。」
「什么……」
「啊真是的,没听到就算了!」晴尘转身出了卧室,反手对着她做了个不必在意的手势,「不是所有话都可以说第二遍的啦!」
礼枝呆愣地坐在床上。
奇怪,得到了期待已久的回应,应该会感觉特别高兴才对。
她迟钝了一会儿,拔腿追了出去。
「喂,晴尘——」
客厅里,晴尘窝在前不久新买的躺椅里闭着眼睛,身上盖着他平时爱用的毯子,面色安恬,像是睡着了。
「晴尘……」
礼枝弯腰,轻柔地抚摸过他的头髮。
「你一定很累吧……」
她的视野有点模煳,像是起了一层雾。
她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耐心地等他醒来。
*
「唔……」
礼枝从作业里抬起了头。
窝在躺椅里的晴尘发出了细微的闷哼。
他身体正在蜷缩,脸上渗出了汗珠。水晶似的珠子连在一起,就形成了更大的汗滴,滚落进了脖颈里。
礼枝焦急地上前,正要把晴尘摇醒,他自己醒了过来。
看见礼枝一脸的担忧,晴尘压下疼痛带来的生理反应,苍白一笑:「抱歉。做了个噩梦。」
「噩梦?式神也会做梦吗?」
晴尘的手在毯子下剧烈地抖着,他扯过毯子盖住了手,微笑着说:「被人爱着,就会强烈地感应到这种情感,就会变得越来越像人类。」
礼枝被他这样直白地言辞弄得脸红,口是心非道:「谁在爱你?」
晴尘:「谁爱我,谁知道。」
礼枝又坐回了沙发上,抱起了ipad,因为不知如何是好而不敢抬头看他。
「话说,解决了诅咒,解下来就该动手解决之江了。」晴尘说道。
礼枝用笔瞧着脑袋,「打算怎么解决?之江的本殿,一直以来都无法接近。」
晴尘轻蔑地说道:「他的死咒都能被解开,他还有何依靠可以与我们作对?过去的东西,总有被淘汰的一天,不是今天,也是明天。与其把这种难题交给后人,倒不如由我来亲手了结。」
礼枝点点头。
既然还有能记得之江的人回来,现在也正好是一举重建之江的好时机。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晴尘笑笑:「明晚。」
*
第二天的一整天,晴尘都在家睡觉,保持着和前一天一样的姿势,整个身子都被毯子盖得严严实实,从胸口一直盖到了脚面。
礼枝从来没见过他睡这么久过,比她这辈子最懒得动的时候还要懒洋洋。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从昨天突如其来的那句「我喜欢你」,到今天持续的沉睡,和连绵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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