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拂衣咬紧牙关,几乎快要一字一顿,「他是不是、觉得我……太弱了,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才让我进去的。」
    ——听起来,这个解释很合理。
    洛疏竹在心里默默地点了下头,但看着他咬牙切齿的目光,还是轻轻咳了下,不动声色地把话题揭了过去,「……哥哥,里面的情况有点难办。」
    「和我们猜测的一样,他没能来得及修復祟影鞭,所以,」她语气加重:「他想用自己族人的骨血修復鞭子,就好像……我用拂衣的龙角一样。」
    「那些看起来空荡荡的屋舍里,其实有人,我每和他动手一次,蓝色的火焰就燃烧一次,就是有人正在被献祭,他就会……更强一点。」
    洛留影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他顿了一会儿,似乎才完全消化她的表达:「你的意思是……你们越动手,祟影鞭就越完整?」
    那是祭祀阵,也是结界。
    「是这样没错。」歷拂衣点头:「所以我们出来了,但不动手也不是办法,黎渚可以利用现在的时间,继续催动流光珠,修復武器。」
    他感慨道:「打不打的,他都能变强。所以,最好的方法,其实是一击毙命,在他完全恢復祟影鞭神力之前,用最少的招式,杀了他。」
    洛疏竹感觉空气都安静了几分,「我现在最多和他打个平手,等长鞭神力恢復,更是没办法,我也……没法做到、一击毙命……还是因为我修为太低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
    「并非如此。」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歷拂衣朝洛留影的方向看了一眼,抢先继续道:「那老傢伙都多大年纪了,你和他暂时平手,已经很难了。」
    他咳了两下,又说:「黎渚从前,可是靠禁术修行的,不要拿自己跟这种人比。」
    「没错。」洛留影难得地附和了一句,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朝门口走去,「跟上。」
    「做什么去?」
    「你们在里面动手,我在外边,当然也不是一直闲着。」他脚步不停,低声解释:「和幽族交了几次手,他们虽然熟悉地形,但我也不是全然没有收穫。」
    「幽族人应该都不清楚黎渚的打算,或者说,他们根本不知道、甚至不相信那个人是黎渚,但有一位比较特殊。」
    洛留影在走廊的尽头转过头来,他的脸一半隐藏在黑暗,一半被冷白的灯光照亮,光影交汇间,显得他更加深不可测。
    他偏了下头:「这个人你们应该认识,好好和他聊聊,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突破口。」
    洛疏竹的心中浮现出一个名字,她用力推了推,木门「啪嗒」一声在面前打开。
    *
    船尾的房间原本是用来放置杂物的,此刻里面被收拾出来,只有几个巨大的箱子摆在角落,显得空荡荡的。
    无声的寂静里,一个黑衣人靠在巨大的箱子边,他手脚都被锁着,身上伤口血淋淋的,此时听到有人开门进来,也未曾睁开双眼。
    直到歷拂衣皱着眉喊他「乌横」,他从终于像是从沉睡里甦醒一般。
    他眸子朝几人一一扫过,但却没有任何神色变化。他脸上没有抵抗,没有不甘,只有一种平静地麻木,就好像早已习惯了似的。
    从人界到天界,他们也交锋了几次,算得上互相了解,歷拂衣省去对待普通俘虏「威逼利诱」的环节,清了清嗓子,直入主题:「告诉我,如何破阵?你有什么要求,直接提。」
    乌横的眼睛微微动了一下,但他没说话。
    「问过了,什么都不说,哑巴一样。」洛留影到一旁坐下,语气透着股凉意:「不如你们想想办法?」
    他对敌人一向没什么慈悲的怜悯之心,该用的手段也用了,但一句话也没听到。
    「乌横。」洛疏竹念出他的名字,她好像能猜到一点他的心思,试探着开口:「是你帮黎渚布的阵么?」
    她问:「所以你是同意,用族人的生命作为代价,去赢下这场战争的么?」
    他终于抬起眼皮,似乎是被烛火的光刺到了眼睛,乌横眯了眯眼,好一会儿,才发出沙哑的声音:「……什么?」
    他开口了。
    洛留影偏着头想,还算是个不错的开头,至少今日之内,他终于听到这人,说了几个完整的字。
    洛疏竹蹲下身子,和乌横视线平齐,语气笃定:「所以你不知道,是么?」
    他的声音喑哑地厉害,此刻面色上终于有了些表情:「什么生命代价?」
    「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黎渚用你们族人修復神鞭,那个阵法,就是为了献祭而生。」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或许是船舱太冷,乌横感觉一阵恍惚。那个阵法,难道不是为了抵御天族么?
    他比所有人都清楚,那些屋舍中还留了哪些人,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结果……
    乌横手指紧紧地握拳,他心如乱麻,但面对天族的时候,还是不愿意表现出一丝「脆弱」的神情。
    他抿抿唇,想辩驳什么,可张张嘴,也只能无力地挤出两个字:「……不会。」
    歷拂衣一眼看透他的自欺欺人,烦躁感油然而生,他皱着眉打断:「爱信不信。」
    这人明明心中已有判断,却掩耳盗铃地不可能承认,如此看来,他们已然没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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