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里的花带着股透彻心扉的凉意,乌横辨认出着东西是什么,低着头怔愣片刻,才堪堪开口:「有……这么严重吗?」
    「我有点害怕。」黎辞风坦言道:「失控是最恐怖的事,关键是,现在我都没明白我为何会这样,我真怕我浑浑噩噩的时候,把族人全杀了。」
    「所以,」他勾唇笑笑:「我若是哪日得了什么失心疯,你就把这花捏了,大概……能损我一条灵脉。」
    似乎是看到他眉头皱得很深,黎辞风半开玩笑道:「乌横,若是那个时候,我损了一条灵脉,你还是打不过我,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字字句句,言犹在耳,然而如今,只是去了一趟无忧海底,所有就全变了。
    时至今日,乌横依旧无法完全地信任黎渚,因此他莫名其妙地,突然就想起了这朵花。
    黎渚像是一场暴虐的火,轰轰烈烈地想要摧毁一切,没人能够确定,幽族会不会也被「燃烧殆尽」。
    所以这朵花,他一定要死死地,把握在自己手里。
    「叩叩叩——」大门被勐然敲响,乌横心中一惊,他将蓝色的花仔细收入怀中,转换成平常的神色,迅速地拉开了门。
    左阙的红眸总是亮得惊人,他倚在门口,斜斜地看过来,直接开口:「家主让你通知大家,天族来时,除了挑选出来的人,其余的都呆在家中守阵,不许随意出入。」
    「呆在家中……守阵?」乌横眉头皱了一下,「修为高点的都被挑出去了,留那些老人、孩子,在家中守阵么?」
    「这是家主的命令,我只负责传达。」左阙顿了顿,找补道:「我猜,是大家在屋中都埋了灵石,总需要有人维护阵法。咱们幽族人手不够,也只能这样了。」
    ——似乎还是有些怪异。
    乌横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但他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半晌,他点点头,低低地回答:「我知道了。」
    *
    海上又起了大雾,从岸边看去,厚重的白雾之下隐隐能看到黑色的海水浮动。
    身后便是云城,城墙上次的巨浪摧毁了一大半,经过了这么长一短时日,依旧在紧锣密鼓的修復之中。
    此时的雾气也算是一种屏障,至少城中的百姓,还未曾察觉到,在距离他们很近的地方,一大支天兵已然集结完毕。
    迟瑶歌挥挥衣袖,巨大的灵舟顷刻间停驻在海面上,她转过头,嗓音温和:「这是家中最精妙的几支灵舟了,虽然没有后面的几艘大,但绝对安全许多。」
    自从接管了迟家,她笑容里都多了几分自信:「这几艘灵舟可行驶在最前面和最后面,如此,灵舟队伍就不易分散了。」
    「好。」洛留影点头应下来,「麻烦了,就按你的安排走。」
    「不必如此,本就是该做的。」迟瑶歌顿了顿道:「我迟家擅长制器,却不擅长别的,我也就只能,在这方面帮些忙了。」
    她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接着大踏步上了灵舟。
    「我们也走。」洛留影没有回头,但声音却顺风,流淌入身后两人的耳中。
    洛疏竹站在高高的甲板之上,她看见歷拂衣青色的灵力凝成一个光球,向上空飞去,接着轻微的一道爆破之声响起,青色透过浓雾散开,宛若白日烟火,映入每个人的眼底。
    与此同时,岸边忽然亮起各种色彩的灵光,她眯起眼睛去看,不出意外地看到一道道身影,稳稳地扎入海底,在前方带路。
    紫色的、黄色的、白色的、青色的……那是龙族和玄武族。
    如果不是为了奔赴残酷的战场,如此景象,也能算作一副波澜壮阔的美景。
    「启程了。」歷拂衣轻轻开口,缺带着一股磨灭不掉的惋惜:「可惜我现在尚未痊癒,他们不让我下水,这次,就没法身先士卒了。」
    「你还是在灵舟上好好呆着吧。」洛疏竹拉着他走入船舱中,慢慢坐下,「从这里到幽族,还需要几日时间,多休息,养精蓄锐。」
    此时灵舟已经入海,舱中慢慢地暗下来,只有桌面的烛火,散发出柔和的暖光。
    四下也渐渐安静,每一个房间都好似独立的空间,周围只能听见海水碰撞灵舟的声音,听不到其他的响动。
    如此情形,又让人无端端想起,在人界那些安静又遥远的夜。
    那时的他们,也像现在这样,身处波澜之中,前路未知。
    ——只是也有不同的地方。
    歷拂衣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他停滞了许久,突然发问:「疏竹,你会害怕么……不、说害怕或许不那么准确……你担心么?」
    「害怕、担心?」洛疏竹一眼就看出了他言语里的不安,她开玩笑的偏头:「我胆子挺大的吧。」
    「是,你胆子大得很。」他嘆了一口气,对她曾经的行为「如数家珍」起来:「洛姑娘敢只身入通雷塔,敢威胁一个脾气暴躁的青龙,敢下人界,还敢——」
    洛疏竹即使止住这个话题,她按住他的手:「好了好了。」
    歷拂衣嘆了一口气,蓦然正色下来,「……我说认真的呢?你担不担心?去幽族不比寻常,这次是真的……危险。」
    恐惧和担忧,是任何人都会出现的情绪。
    洛疏竹敛起笑意,很认真地偏头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其实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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