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我倒是想问,」歷拂衣敛起随意的神色,微微弯下身子,低头问她:「洛疏竹,你害不害怕洛留影不理解你的苦心?你觉得他会怪你么?」
洛疏竹似乎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回答得有点慢:「……他,不会。」
「这么肯定?」歷拂衣挑挑眉:「好吧,我承认,自己确实不太理解你们这些相依为命的血脉至亲。似乎无论什么情况,你们都不会对对方产生疑虑,这很难得。」
他笑笑:「既然是我多虑了,那就放手去做吧。」
*
夜幕降临,往来巡逻的卫兵们没有发现,落风崖上最高大的灵木上,悄悄多了两道身影。
身后的通雷塔高耸入云,雷声轰鸣,但两人置若罔闻地坐了下来。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躲在这里,所以他们,有些过于的,游刃有余。
歷拂衣朝着远处的光点眺望,过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好像……穆时邈真的来了。」
他言语间有些莫名得意,「运筹帷幄啊,洛姑娘,一切都算准了。」
「……运筹帷幄?」洛疏竹望着那写满笑意的眼,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她一瞬间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其实我早就想问了,这些天,你应该看到了我所做的事情。」
她语气有些冷硬:「歷拂衣,你担不担心,有一天,我把你一起算计了?」
歷拂衣完全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他眼睛眨了好几下,才像是回过神一样,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温热的手指一点点划过她得眉眼,动作在这一瞬间反客为主,「你好像,一直把我当做是正常人看待。」
他整个人靠得很近,以一种有些咄咄逼人的姿势回答她:「我其实并不介意你算计我,甚至……」他顿了一下:「如果算计也是一种关注的话,我非常接受。」
洛疏竹声音卡了一下,「……为什么?」
「算计我,代表着我还有些价值。」
他垂下眸,「相比于算计,我无法忍受的是冷漠和满不在乎,就像……宋殊栾一样。我这个人,需要很多很多的关注,各种形式都可以,这样会让我感觉,你还念着我。」
歷拂衣曲起手指在她的额头叩了一下,「所以,如果有一天你对我的爱意消退,我希望你还有心思……算计我。」
「……歷拂衣。」她轻轻怔了一下,朝他的方向移动了一点,「我——」
「好了,不说这个了,但愿不会有那一天。」歷拂衣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敛去自己外泄的情绪,急急地把她剩下的话打断,「穆时邈已经来了,我们也该做好准备了。」
洛疏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像是安抚,随后才点点头,「嗯。」
*
一道身影在电闪雷鸣间,没入通雷塔中。眼见穆时邈在眼前消失,歷拂衣也不再犹豫,飞速地带着洛疏竹落到地面。
他们不闪不躲地走到光亮处,一身黑衣的值守者勐地挡到两人面前,歷拂衣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是我,我们要入塔。」
他的身份在此刻过于有用。
值守者未曾多言,只简单问了几句,就默默地让开了一条路。
天旋地转,第二次入塔,依旧是同样的难受。
阴暗、潮湿、恶意滋生,这里也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洛疏竹被歷拂衣护在怀里,她紧紧攥住他的胳膊,缓和了好一阵,才慢慢地恢復了杂乱的唿吸,她抬头观察他的反应,「你不晕么?」
「跟受过的天雷比,这可以说是毫无感觉。」他语气里夹杂着故地重游的兴奋,笑着朝中央走了走,抬眼望第七层的方向看,「走啊,先上去?」
无视一众人明里暗里投来的目光,歷拂衣仿若回自己的家中一般,大剌剌地拉着洛疏竹往上走。
一直到第六层,他才没有再向上,反而七拐八拐,寻了处隐蔽的地方站定,低头朝她说:「这里能看到第七层的景象。」
寻着他指的方向,果然看到第七层有着一跪一站的两道人影,洛疏竹点点头:「你怎么知道这里?」
「因为我在第七层的时候,就只能看到这里。」他看着洛疏竹紧绷的脸,顿了一下,重新说道:「逗你的,怎么还当真了?当然是因为,我现在是陛下,看过通雷塔的图纸。」
洛疏竹心底清楚地明白第一句话是真的,但她没有继续这个有些残忍的话题,只故作聚精会神地看向第七层。
歷拂衣也跟随她一起抬头,他望着穆朝旭有些扭曲的表情,不由得感慨:「还真是惨啊。」
他安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回头问她:「……我以前也是这样么?」
「你——」洛疏竹组织了一下措辞,最后还是实话实说:「我觉得,你好像更惨一些,毕竟他们穆家修的是惊雷诀,对雷电的忍受能力,本就比你高。」
她对着他稍微比划了一下,「你当时,躺在地上,这里、这里都是血,眼睛也不聚焦。我一开始甚至觉得,你……看不到东西。」
「……嗯。」歷拂衣低头愣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那段过于糟糕的时光,「还好,我这么惨的时候,只有你看到了。」
「没事了,」她说:「你和我哥哥受的苦,穆时邈今天多少得还回来一点。」
洛疏竹「哗啦」一下拔出剑,抬脚间已经走出去了一段距离:「我先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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