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无期凝在那一处久久不言,最终把棋子往棋盒里一丢,「义父,我输了!」
博轼没说话,抬头望了过来。
这一次,他没有听他的话。
他索性伸手把整盘棋局扰乱,起身走至窗前往下看,乱闹闹的长街上已经安静了不少,有几个医者忙碌地穿梭其中。
隔得有些远,看不大清楚,只是觉得其中的一个医者有些眼熟。
「你来看看,最前面那个是不是沈记药铺的沈大夫。」
之前安秋鹜中『透骨香』那回,与沈大夫有过一面之缘。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屏凡就是安秋鹜,而安秋鹜就是魏筱。
「是他。」
他回答的毫无保留,连迟疑都没有。
「你在怪我?」
博轼笑着问他,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无期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不会,无期啊,你还是怪我的!」
拖曳的衣袖遮掩住了严无期苍白的双手,他狠狠地掐住掌心,把所有情绪全部压抑在心底深处。
「我不是怪义父,我是怨自己,若我再快点,或许就不会造就今天的局面。」
若是那两本医书早点到手,瑞王就会早点下手,不会等到今日。
没有西北军,只靠太师府和那些不成气候的亲卫,怀王没有几分胜算。
博轼探究的目光停在严无期的双眸上,许久才收回。
他负着双手,不辨喜怒道:「无妨,瑞王本就不堪大用,争不过怀王也正常。更何况,看如今的情形,怀王反而对我深信几分。」
阁楼不大,建的巧妙,只有一扇小窗朝着正阳的方向。
日光穿云而来,照在眼前之人的身上,反而黯淡下去。
严无期止不住的心中一阵恶寒。
以前或许只知他的手段了得,如今才知晓他就像是无底黑洞一般可以吞噬掉世间的一切。
回京的途中前前后后许多事他都想明白了。
这个人分明早就知道安秋鹜的真实身份,也知晓她在做什么,却可以不动声色地让他以不同的态度去接近同一个人。
而朝堂之上,工部看似远离政权核心,他依然有手段搭上怀王,又搭上瑞王,还让二人如棋盘上的白子与黑子一般互相博弈。
他回头看一样被搅乱的棋局,混乱不堪的局面下胜负已分!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屋中二人的思绪。
「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一老一少。
「主子,拿回来的东西不对。」
老的那个翘着一双倒三眼,阴恻恻地看向严无期。
「怎么说?」
博轼走上前,皱着眉看着老者手中的两本《金针要术》。
「纸张的年份不对。」老者把东西凑到严无期鼻间,「魏家早年喜爱用一种特制的宣纸,其浸泡在十几种药水中,为的就是防虫防腐,唯有一点不足之处,纸张放的越久,其上的味道便会越浓,不是常年浸在药材中的医者是接受不了这种味道的。主子你闻闻,这书的味道可有些浓郁难闻?」
书籍泛黄,能看出来有些年岁,但使劲嗅两下,除了淡淡的一缕药草香,并无其他味道。
博轼转过脸,看着严无期问的却是老者,「你确定!」
「仆在魏家几十年,不可能认错!」
严无期蠕动嘴唇想说点什么,却被狠狠的一巴掌打的整个左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废物!」
博轼的脸如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他闭上眼,长舒一口气,抬手把两本书放在一旁的烛火上准备烧毁。
只见陈旧的封面上遇热浮出几个字。
『想要东西,亲自来找我!』
那一老一少,面面相觑,博轼却连半分惊讶的情绪都无,任由火舌烧掉整本书,爬上自己的手指。
「不愧是魏家的种,一样的...」
「不知死活!」
「说吧,还有什么事!」
年轻的那个咽了口唾沫,才慢慢道:「派去太师府的人回来说,本来要抓到谢漪澜了,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身手不错的妇人,带着侯府的一队府兵把人给夺了回去。」见博轼并不转身,只负手站在灯前,年轻人赶忙解释,「兄弟们本抱着莫大的决心想把人抓过来,但是...」
「但是安虎去了。」
年轻人错愕,「主子怎...么知晓?」
博轼冷笑。
之前穆晋安身边就没见着安虎,他还纳闷这位诚阳侯去哪躲清闲了。
如今看来不过是早就洞察先机,与他暗地里已经搏上一回。
安家和大长公主的后代果真不容小觑。
「无期,去宫里吧,陛下还等着你救呢。」
他冷着脸望向严无期,「这一次,可不要让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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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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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迎亲队启程往宫里去, 太师夫妇才揩着眼角扬起满意的笑折身招待宾客。
蔡家本就得先帝眷顾,如今又出了个怀王妃的女儿,今后在京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就连许多年没怎么走动的人家这次也舔着脸上门道贺。
谢漪澜亲自搀着蔡嘉懿行了册封礼,又目送她踏进那座尊贵的辂车, 与有荣焉之际却生了一股莫名的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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