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恆的名声是名声,旁人的就不是?」望舒毫不犹豫地反问。
众仙闻言心生疑窦,但围堵的动作仍不敢停。
翊圣帝君合拢摺扇,上前两步道:「本君来说吧。此人是个鬼修,擅制毒,其中有一味就是先帝所服的回羌秘药。」
「你的意思是先帝是由陛下谋害的?」有仙君惊惶出声,若真是如此,那他们此时的效忠岂不是成了事实上的悖逆之举?
翊圣帝君向来与世无争,又无心权势,没有说谎的必要,众仙君已然信了大半,但他们端恆追随已久,他们此时松口,不就说明他们过去的那些所作所为都成了笑柄?!
有仙君满是不甘道:「一派胡言!你有何证据?」
「如果不是,太常刚才为何要动手?」望舒冷笑。
「你闭嘴!」众仙如被踩了痛脚,异口同声道。
「鬼修夺舍之术,施展后会沾染他人的一丝魂气。」翊圣帝君说着,伸手抓住司徒齐未散的一缕残魂,轻轻捏诀,司徒齐魂魄上的一缕幽光剎那显像为一个人脸。
只有一瞬间,但足以让所有人认清。
正是三皇子的心腹。
铁证如山,众仙手上的法器跌落的跌落,收起的收起。
压力骤然卸去,剑阵瞬间消弭。望舒经歷一场大战,腿脚皆软,于半空落下。
琼华妖尊忙冲上去接住。
而后,四周便响起众仙追悔莫及的哀嚎:「先帝,是我等错信他人……云云。」
「我想回青丘了,师傅。」望舒只觉得耳蜗里嗡嗡作响,朦朦胧胧道。
*
「魂魄因执念而生,你或许应当向他最不甘之处寻找。」梦境中,望舒迷迷煳煳听见有人在述说。
她听过这个声音。
是那位先祖。
「姐姐?」身体被人摇晃着,望舒蓦地惊醒,睁开眼坐起,就撞入菖蒲满是担忧的眸中。
菖蒲搽拭着望舒额头道:「你没事吧?看你出了一身汗,以为又被梦魇住了。」
那声音似乎还在耳畔迴响,望舒心脏剧烈跳动,自言自语:「他最不甘心之处会是哪儿呢?青丘还是鸿蒙宫?」
「姐姐在说什么?」菖蒲用手去探望舒额间的温度。大战后,望舒片刻未停止寻找君昭魂魄的脚步,到如今整个人都神神叨叨,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青丘我已探过,不如去一趟鸿蒙宫。」望舒心中下了决定,旋即翻身起床。
「姐姐,你身体还没好。」菖蒲连忙跟上提醒。
「君昭不回,她不会安心。随她去吧。」琼华妖尊躺在椅上晒太阳,挥退菖蒲。
鸿蒙宫内愈发萧条,兆伯坐在院落中,一边咳嗽一边晾晒君昭以前看惯的书籍。
看见望舒,兆伯躬身行过一礼。
「兆伯可知,君昭平生最不甘心的是什么?」
「世人皆知,帝尊无欲无求。要说不甘心,恐怕就只有公主吧。」
「可是为何,他从不曾入梦来找我?」望舒眼睛顿时酸涩,他若肯入梦提示一丝线索该有多好。
「许是因为帝尊希望您放下。」兆伯满是嘆息地回。帝尊若在,绝不忍见望舒如此自苦。
这些年,九荒都以为青丘这位公主已经疯了,上天入地,就是为了找一个死人的遗蹟,这个死人还是九荒唾弃之徒。
「他休想。千年万年,我也会把他寻回来。」望舒眺望远处的冰雪道。
兆伯没有出声,默然站在原地。他其实心中亦是期盼着的。整个九荒,愿意记得君昭的,恐怕也只有他们几人了。
默了许久,兆伯道:「可是九荒四海,只要帝尊可能出现的地方,公主还有何处没寻过呢?」
「凡间。」望舒回。
「姐姐……」小仙童已经长高许多,但心智却并无长进,看见望舒便过来牵她衣角。
望舒心中一软,揉了揉他头顶的绒毛。
「你可想出去散散心?」望舒抬眸,君昭留下的阵法仍在,外面的人进不来,整座昆蓬山空寂的就像死去一般。
小仙童重重点头。
望舒抱起小仙童,走入风雪中。
*
金陵城的那位人皇据说已经死了许久,现在在位的不知是他的第几代孙辈。
望舒环顾四周,以前的那个客栈早就倒闭了,新开了一家胭脂铺。
「姐姐?」小仙童咬着冰糖葫芦,拉着望舒往前走。
望舒却回:「我们住这儿。」
胭脂铺对面的一家酒肆正开着门,店内门口罗雀,跑堂倚着扫帚昏昏欲睡。
望舒随意扔了两块银角,要了店内唯二的两间上房。
小仙童玩了一天,早就疲惫不堪。
望舒睁眼看着材质一般的床帐,没有一点睡意。
不知今日的月光如何?
反正也睡不着,望舒点燃烛台,披上斗篷,款步来到窗前。
月光洒落亭台,照入不远处的宫门,就如当年一样。
刺痛感从心脏处传来,望舒已经麻木,她看着云幕后的月影,眼睛微眨。
余光处忽然扫见对面胭脂铺屋顶多了一个人,仿佛也在看着天边的明月。
准确来说,是一道极淡的影子。
影子飘渺至极,勉强看得出是道人影。
望舒顿时心如擂鼓,终身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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