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傅余晚阖了阖眼,睁开,面前的身影模煳恍惚起来,他断断续续地说:「又,又是干移洛……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他……」
    如果没有他,付隅皖就可以救下自己。
    如果没有他,在给妈妈解开绳子时就可以跑出去。
    如果没有他……妈妈就不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好多血……妈妈的血,都在我身上……」
    傅余晚伏在陆言辞肩头失声抽噎,绝望又无助,听得其他人也难受。
    「好了晚晚,别说话。」付隅皖贴了会他的脸,五指併拢一记刀掌砍在傅余晚脖颈,收回手说,「回去睡一觉,醒来就好。」
    陆言辞真是越来越讨厌这个什么狗屁皖总。
    傅余晚可没单字叫过他哥。
    付隅皖直视他如狼似虎的兇恶瞳孔,淡淡地说:「蒋书,你先送小辞和晚晚回家,再回公司处理那些余下的资料然后就可以下班。」
    「那我呢?」宋决指了指自己道,「要不我跟着去照顾傅余晚……」
    付隅皖拍拍他的肩膀,长唿一口气,「不用,有小辞就够了。」
    陆言辞无声地瞪了宋决一眼,锋利的寒光像在说「你的嘴未免有点多要我给你割掉吗」。
    宋决搓着胳膊打了个寒噤,不安分地抓住他皖哥的两根手指,怂兮兮地说:「我也觉得有陆霸霸就够了,皖哥我还是跟着你吧。」
    他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只有付隅皖听得见:「我要再说一句,陆霸霸回学校不得揍死我。」
    陆霸霸?
    第一眼,付隅皖看到陆言辞眼里的腾腾杀气,但第二眼时他的脸又变得冷淡漠然,担忧的看着怀里躺着的傅余晚——他觉得宋决可能看错了。
    看见宋决发抖的手指,付隅皖还是软下目光,「嗯,你跟我去倩医生那。」随后任由他握着走进诊所。
    蒋书也没心思去跟陆言辞争执他为什么要这么抱傅余晚,招唿了声,闷闷道:「一般这时候晚晚醒来情绪低落会胃口,你煮点粥,熬点汤也行,能暖胃就都欧克,好好照顾他,多开导开导他……」
    陆言辞为了不让她觉得自己敷衍,「嗯」了两声:「没问题,这些我都会。」
    在外提心弔胆旧了,现在的蒋书就像是被吸干了精气一样打不起精神,嘀咕道:「晚晚没事就好,不然皖总得多担心。」
    「你们皖总……和傅十六是什么关系?」这句话陆言辞想问很久了。
    蒋书牢记老闆那句「除特殊情况,谁都不能知道我和晚晚的关系」,信口胡邹:「就是那种邻居大哥哥照顾小弟弟的关系啊。」
    「他们是邻居?」
    「以前是啊,现在晚晚搬来北都了,皖总事务缠身基本上没时间来看他,都是派我来询问近况的。」
    这理由完美!
    蒋书心里正得意,陆言辞突然冒出一句:「所以傅十六喜欢他?」
    喜欢?
    自己哥哥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蒋书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会影响陆言辞的判断,张口道:「当然喜欢了,皖总也很喜欢晚晚呢。」
    「我知道了。」
    陆言辞道。
    先是一个江闻语,后是一个皖总。
    傅余晚到底喜欢的是谁?
    他垂下的目光有点冷,之前从未像现在一样灰心。
    哪怕有倩一荆那些话,陆言辞也还是没有底去赌傅余晚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
    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像一个天平,一直都是陆言辞这边最沉重,傅余晚总是被摇摇晃晃翘在半空——要是他能表达出对陆言辞的喜欢,那天平何尝不会平。
    喜欢果然就是这两种结果:要么赢的底气十足,要么输的一塌煳涂。
    这取决于对方喜不喜欢你,你喜不喜欢他。
    但陆言辞现在没意识到的是,感情,是不能用天平衡量的。
    天边的黑云压到了建筑物的高顶,有倾盆暴雨之势。
    傅余晚一睁开眼就找水喝,床头柜刚好还有一杯热牛奶放在那,想也没想就端起来喝光。
    咔哒。
    门开了,但过了好几秒都没人进来,傅余晚试着叫了声:「陆言辞?」
    他才发现自己总是是下意识喊陆言辞的名字,哪怕进来的不是他,他都希望是他。
    陆言辞这个人,如棵大树般深深扎根在傅余晚潜意识层里。
    「晚晚,你醒啦。」
    傅祎浅端着热乎乎的冰糖雪梨,放在床头柜上,烫红的手被傅余晚扣住,「搞汤的时候弄的?」
    「没事啦!」傅祎浅抽回手,摸了摸耳垂,「我就是倒汤的时候不小心撒了点。」
    见傅余晚张口,傅祎浅马上打住他:「我逃课回来照顾你,你别因为这点小事教训我啊,我会生气的。」
    傅余晚没说嫌弃的话,但做出了嫌弃的表情:「宋决告诉你我去看医生了?」
    「他还没来得及发,是陆言辞叫我回来的。」
    「陆言辞?」
    傅余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遍:「真是他不是宋决?」
    傅祎浅:「宋决也发了,但那是在陆言辞之后。」
    她把汤端在手上,汤匙盛了一块雪梨,动作放轻伸到傅余晚嘴边,「啊……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