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还想从库索的手下全身而退的概率几乎为零。
库索停在顾奕面前,不失优雅地朝凌琛欠身道,「没想到居然是凌上将,有失远迎。」
他一抬眼,目光停在凌琛脖子上的伤口,凝视片刻,又转眼望向顾奕,神色间有一瞬的惊诧,紧接着眉头微微皱起,像是思考着什么。
顾奕语气冷淡:「他一路跟踪我到这里,要杀了么?」
凌琛唿吸一滞,奈何脖子上架着的刀随时都会割破他的喉咙,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静静地观察着。
库索的表情愈发寻味,他捋了捋额前散开的一绺微卷短髮,目光从凌琛的全身游移到身后的雄虫身上,呵地笑了出来。
「这可不是一般虫,怎么能这么没有礼貌?」
他说着,抬手覆住顾奕握刀的手,接着从外衣口袋掏出一张手帕,塞进对方手里,看着手上那把带血的短刀,眯了眯眼,「好歹战友一场,你这么绝情……我的脖子都有点发凉了。」
顾奕松开手,将手帕递到凌琛手中,解释道:「我对所有虫都没有忠诚可言。」
库索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他走到顾奕身后,悄悄道,「顾奕,我对你简直越来越着迷了。」
顾奕漫不经心地抬眼,「熟虫之间不上床。」
库索:「......」
顾奕能看出来,对面这名大哥的脸色似乎有点失望,甚至是有点自怨自艾的意味了。
「是吗......」库索看向了旁边的凌琛,正见凌上将不慌不忙地将那只手帕扔在地上,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嫌弃。
眼见库索身边的虫越来越多,凌琛向周围看了一圈,正好和库索撞上。
库索眉头一挑:「那他呢?」
顾奕抿了抿嘴,修长的食指抵住下颌。
那是他思考问题的下意识动作。
「我听说凌上将以前是你的导师,你还当过他一段时间副官,应该很熟。」
「和这样的虫上床。」库索指了指自己的脸,谦和一笑,「不如考虑一下我?」
顾奕:「......」
周围几个离得比较近的军雌当场脸色一变,硬生生把这份震惊憋了回去。
顾奕道:「塞缪尔,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我们身上都流着赤诩的血。」
同族兄弟之间,他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一个玩笑。
库索没有任何表态,朝身旁的虫一挥手,「带走。」
旁边的虫冷不丁被凌琛瞄了一下,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不知是不是刚刚的那句话信息量太过于巨大,再也没有任何一个虫敢为难这位上将,一个个都非常自觉地和凌琛保持了足足半米有余的距离。
顾奕则跟随库索上了一艘单独的飞行器。
昏暗的飞行器包间内,库索悠哉地坐在一座酒吧檯上,黑长的头髮微微束起在身后,彰显出一股难以形容的贵气。
迷濛的灯光穿过烟雾,映射在他标志而挺拔的侧脸上,笑着看过来的时候,眼角那枚极淡的黑痣轻微浮动。
这张脸完美遗传了他父亲的基因,简直可以用精艷绝伦来形容。
顾奕看着面前仅有一步之遥的一级总司。
若不是他极度了解面前的这个虫,恐怕很容易被这样温润儒雅的外表所欺骗。
库索随手点燃一根烟,顺手朝顾奕递过来一支,被顾奕拒绝了。
库索悻悻缩回手,「戒了?」
顾奕嗯了一声,「对身体不好。」
库索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你又没怀孕,戒什么烟。」
「......」顾奕咳嗽一声,佯装无事地清了清嗓子。
「你喜欢什么样的雌虫?」库索慢悠悠地掸了两下菸灰,回眸含笑望着顾奕,「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一个。」
「不用了。」顾奕又一次拒绝了他,「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好好研究一下战术。」
接连两次的拒绝让库索在顾奕的身上感受到了越来越强烈的疏离感,他说道:「虽然我是冰冷仪器下面生长出来的实验品,但你和他们不一样。」
顾奕始终站在原地,双臂交叉,以一种略微疏远的姿态朝着对方。
「他们」这个词指的是塞缪尔库索的那些兄弟们,当初赤诩搞那些惨无人道的实验的时候,顺便也復刻了一批自己的基因,并投入到各种胚胎研发当中。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顾奕和他们一样,都是经过了很长一段的实验培育出来的特殊虫种,因此他们从小就被关在一起长大,每天过着各种重复而枯燥的生活。
唯一的不同是。
顾奕有雌父的照顾。
这也让他有了那段时间里为期不久的温暖与庇护。
「所以你没有和杀了他们一样杀我,是因为这个?」
库索摊手,显然并不是很认同:「是他们自己拿刀割断了脖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并不像他们,能亲力亲为地把我按在脏水池子里,八年,让我干过那么多少儿不宜的事情。」
顾奕斜睨一眼,便见总司温柔地朝他笑了笑。
顾奕嘆了一口气:「你恨他们。」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曾经被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的落魄幼虫,居然在若干年后走到了这一步。
「是啊。」库索吐出一口烟雾,「他们对我这么好,我自然不会亏待他们,于是就在实验室给他们灌了三个月的药,我敢保证,那些药都是我做实验的时候亲自调配的,绝对比我喝的水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