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一身洁白的的长袍,长风玉立地站得笔直,只是抬首望来时,能看出神情中的揶揄与温柔。
白枝槿愣了愣,有些慌神:「喂!你怎么在这,草垛呢?」
季萧未淡淡道:「我拿走了。」
「你!」白枝槿忍不住怒道,「你快弄回来,我下不来了。」
「逃课你还理直气壮的?」季萧未笑道,「别说什么是帮吴二,吴二早就自己跑了。」
白枝槿大骇:「什么!你骗我,吴二怎么会先跑!」
季萧未便低头从袖子里摸出一把糖:「这是吴二说留给你的赔偿。」
白枝槿气得有些炸毛,转头听见老先生怒吼的声音,慌了一下,也来不及怪季萧未,只说:「你快拉我一把,我不敢下去。」
「快点快点!」白枝槿眼眶有些湿,瞧着似乎快哭了。
季萧未知道他从小就爱用眼泪骗人,不过也没拆穿,伸手抱住他两条纤细的腿,将人抱了下来。
小少年身上没多少肉,骨头摸得清楚,季萧未抱着他颠了颠,问:「平时不吃饭吗?瘦成这样。」
白枝槿踢着脚挣扎:「放我下来!」
季萧未无动于衷,抱着他往外走,边走边道:「吴二到婚嫁的年纪了,今日司马家来提亲,所以提前把他叫了回去。」
顿了顿,他又改了口,道:「他听闻司马家的小姐生得漂亮,眼睛放着光,哪还想得到你。」
白枝槿满脸警惕:「怎么可能,我与他多年交情,竟还比不上一个从未见过面的世家小姐?」
「你觉得呢。」季萧未神色淡淡,将人扛在肩上。
轿辇在巷子口,他今日微服私访,也没什么可访的,顺带来看看白枝槿的学业,没想到正好撞见逃课。
他道:「你若不喜欢老先生的授课,便进宫去,朕亲自教你。」
白枝槿顿时大骇,拍着季萧未的肩:「我不要!放我下来!我要回家!」
白枝槿对着男人拳打脚踢。
最后还是摸到吴家去偷看吴二相亲了。
吴文林被司马家的小姐迷的七荤八素,人确实生得漂亮,还做得一手好生意。
晏城几个贵族看不上做商的,这姑娘也不当回事,自顾自地赚钱,商铺几乎快要开遍大晟。
对吴文林来说,她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女子。
喜欢得快要疯掉。
白枝槿在一边捂着嘴笑,转头问季萧未:「陛下往后要立后,会选择什么样的女子呢?」
季萧未看了他一眼:「小小年纪就开始考虑这些东西了?」
「你管我,」白枝槿抱着手,又抓心挠肝地好奇,「你说嘛季萧未,跟我说说。」
「我没想好,可能是个混世小魔王?」
白枝槿狐疑地望着他。
季萧未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回去玩吧,我走了。」
白枝槿扒着门框问:「你不留下来吃饭吗?我哥让厨房做了好多菜。」
「不了,下次。」
*
第二日白枝槿去书院,被老先生一把抓了,盯着他让请他哥过来。
白枝槿只好让书童回家喊白枝玉来。
白枝玉那时候还在朝上,下了朝已经快过午时了,匆匆忙忙来书院。
白枝槿被关在屋子里不能乱跑,见到哥哥像见了救星,一双异瞳像是要放光芒,亮晶晶地盯着他伟大的哥。
白枝玉便瞪了他一眼,视线四下打量片刻,没看见老先生,问他:「你又闯什么祸了?」
「什么又啊,不就是逃了几天课。」
「先生呢?」
「他午膳去了,哥哥你吃饭了没啊?」
「不曾,」白枝玉对他生不起脾气,只揉揉他的脑袋,说,「先生还未来,你晨间离家又不曾用膳,先去吃点东西吧。」
白枝槿兴趣来了,蹦起来:「哥哥快走!」
先生叫白枝玉来原是叫对方管管弟弟,不曾想白枝玉却想着带着弟弟又一次逃课,这件事很快就在晏城传开了,季萧未上朝时还提了一嘴。
几个官员在私下窃窃私语,白枝玉有些尴尬,又觉得逃课似乎并非什么值得细说的大事,只道:「小槿儿心思活络,学得快,这样的年纪贪玩也正常,无需太过苛刻。」
再者那其他家的孩子还没那么大的勇气逃课呢,某种程度上看,他们家小槿儿也算得上是有勇有谋。
白枝玉没敢将这话说出口,只在心中洋洋得意。
过了几日,季萧未再次微服私访,从宫中出来,去了白家
白枝玉与季萧未是幼时的玩伴,白枝槿出生后他时常来此处关照,知晓弟弟与陛下关系很是要好,平日没什么规矩季萧未也不曾生气,反倒颇为偏宠,便也没多想,只说:「小槿儿在后院餵鱼。」
季萧未应了声,径直往后院去了。
白枝槿百无聊赖地往水里丢饵料,鱼群扑腾着,将水花溅得到处都是。
季萧未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白枝槿便像只猫一样把肚皮翻了过来任人摆布。
他昂着脑袋撒娇:「季萧未……」
声音带着小勾子,拖得长长的。
季萧未想起木朝生,当真是生来的脾气,无论如何都很难改变,撒娇时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季萧未觉得有些好笑,又揉了一把。
白枝槿把所有饵料都扔进水里,抓着季萧未的衣摆擦手,一边擦一边问:「季萧未,断袖之间的感情是什么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