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不好也没什么关系,老师,我们家识舟刚从乡下转过来,跟不上学习进度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不想学就不学了。”
    “只要她平平安安的,我这个做妈妈的,就没有什么好不满的了。”
    她那张保养得当的脸瞬间苍老了十岁,宋女士的眼睛里含着一圈泪水,可是表情竟然还是在笑着的,
    宋逢玉颤抖的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妈…您…”
    宋岚依看向她,
    “你是识舟”
    女人攥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识舟,我的宝宝,你在陆家是不是过的很痛苦,妈妈也很痛苦,可是如果妈妈把你带在身边,你就会被坏人抢走的,妈妈只是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妈妈不想和你分开,你可以理解我的,对吗”
    “妈妈和你分开了这么多年,还有好多话想和你说呢,你会原谅妈妈的,你不会离开妈妈的,对吗”
    人在遭受重大打击的时候,是有可能导致精神错乱的,
    宋岚依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宋识舟。
    刚回到宋家,小小一个,怯生生躲在她身后的宋识舟。
    宋识舟的身世,宋识舟的另一个母亲,是宋岚依苦守了一辈子的秘密,陈汀位高权重,如果她想和宋岚依争夺宋识舟的抚养权,那么宋女士是不会有丝毫胜算的。
    可是宋识舟是她差点死掉才生下来的孩子,她怎么可能把她送给别人
    她要一辈子和宋识舟在一起,她要亲手养大她的孩子,她要只听着宋识舟管她叫妈妈。
    可是到头来,因为她的偏执和疯狂,她还是弄巧成拙,终于亲手逼死了自己的女儿。
    宋识舟是真的死了。
    她的女儿,没有得到过她一天善待的亲生女儿,因为她的偏执而在陆家受了十几年虐待的女儿…
    终于还是厌恶至极的,决绝的松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走在了她的前面。
    一片颓然之间,宋女士茫然的看向苍白的吊顶,这吊顶的颜色和宋识舟的脸色很像,她脚步一顿,倒在了宋逢玉的怀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逢玉一跳,好在现在就在医院里,她手忙脚乱的扶着宋岚依上楼,停尸间内顿时只剩下白小姐一个人。
    可是死亡通知书,必须要由家属来签,
    那张满是泪痕的通知书被递到了白小姐的手中,可是下一秒便被逢玉勐然抢了过来,
    “你有什么资格拿这张通知书”
    逢玉刚刚安顿好宋岚依,她现在疲倦到一句话也不想说,可是看到白若薇接过那张通知书后,她的情绪还是爆发了,
    宋逢玉自小接受的教育是君子之道,所以一向是温柔如水的淡漠模样,可是此时此刻,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面前,每个人好像都难以压抑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宋逢玉用力到指尖泛白,她攥着白若薇的手腕,任由汹涌的恨意喧闹而出,
    “你是她的什么人,你凭什么站在这里你以什么样的身份参加她的葬礼”
    “我是她的妻…”
    话音未落,白小姐却蓦然止住了语气。
    因为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宋识舟的妻子了。
    她和宋识舟没有举办婚礼,更没有补全手续,就连那枚标记现在也快要消失了…
    怨恨的话语一句一句打在她的耳畔,她是被宋识舟标记的omega,陌生alpha的信息素让她感到一阵被进犯似的的不安,她想她应该推开宋逢玉,应该挣脱开她的桎梏,虽然她现在没有什么力气,可是挣脱宋逢玉还是足够的。
    可是下一秒,那股本来已经消弭殆尽的昙花香竟然又出现在了她的身侧,以一种安抚和保护的姿态,缓缓包裹着她,
    白若薇的眼神顿时不可置信的颤了颤,
    这是刻在身体里的本能,即使她的爱人已经死去,可是当她受到陌生alpha的进\犯时候,那缕昙花香还是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面前。
    白若薇的心中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酸胀,在刺眼的白炽灯下,她笑得万分嘲讽,
    是她害死了宋识舟,可是现在宋识舟的信息素,竟然是以保护的姿态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白若薇的声音如此破碎,
    “我到底都做了什么啊…”
    确定宋识舟的死讯时,白若薇的心里其实是麻木的,可是在此时此刻,在这个被昙花香安抚的时刻,那些因为打击而出现的木然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难以言喻的悔恨,白若薇的身上起了一身鸡皮,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寒颤,她在心里反覆的问自己,
    为什么,她到底为什么没有接通宋识舟的电话,到底为什么不肯接受她的求婚,为什么要把简单的问题搞得如此复杂,她到底在迟疑些什么
    充盈的昙花香让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人,那个永远站在她身边,永远笑意温吞的那个人,
    在冰冷的停尸间,在一片模煳的泪痕之下,她好像又听到了宋识舟的声音,
    “白小姐…”
    万般柔情的三个字,下一秒,那人嘴角微扬,冰冷决绝的两个字飘了过来,
    “再见。”
    再也不见。
    墙壁上的排风扇被人打开了,白若薇的瞳孔蓦然缩紧,那个模煳的身影渐渐消散了,不止是她的身影,就连她臆想出来的声音,宋识舟的话,宋识舟的味道,都在以一种决绝的姿态渐渐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