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斌家中有款红豆酥卖的很好,秘诀就在那酥皮,是他爹爹研究良久的手艺。可这糕点中的红豆馅却着实烦人,虽说不值钱,可得每日现做,耗费工时。家中生意忙,人手不够,时常来不及做馅,导致红豆酥不够卖。
曹斌便向爹爹出主意,将做馅的活包出去,花不了几个钱还能节省时间。爹爹自然答应,夸他终于懂些经商的窍门,有长进了。曹斌趁热打铁,说包活的人,也是他来找。
「我爹爹答应了,后面咋办?」曹斌问邹良。
「后面?后面你就等着天天见到她了,你记住,事成后,不管你们家什么时候开工,你都说要每日辰时送货。」
曹斌不解:「为何是辰时?」
「你傻啊,我们巳时上学,她辰时来,你不是正好能见上。要不人家天天来铺子,你在学堂,来了也是白来。」
曹斌连连点头,嘆道还是你厉害。
后面的事情很顺利,邹良问宋迎春,自家妹妹可愿意接些活,赚点小钱。宋迎春听完送红豆馅的活,觉着不累报酬还不少,就替自家妹妹答应下来。
而后,宋玉玲日日早起赶往曹斌家的糕饼铺,宋迎春卖完柴在庙中等邹良。
临近春节,宋迎春砍柴之余在山里设了不少陷阱,准备捕些野味过节吃。这日收穫很好,三五只毛丰羽亮的山鸡落进了套子里,宋银春拎着山鸡回家。
见野鸡长得肥硕,宋怀民便叮嘱:「明日随我一起进城,给邹家送去。」
宋迎春点头,找来绳子把山鸡捆上。
「玉玲儿的婚事,也该商量商量了。」
宋迎春停下手里的动作,默默地说了声:「好。」
次日学堂放假,邹良也在家。家里备了好酒好菜,宋怀民和邹潮在桌上喝得尽兴,吃完午饭,邹潮要去酒铺干活,便让邹良送人。
邹良指着西边方向:「宋世伯,城西方向今日有市集,人多太挤,我们走城东门吧。」
「好、好,听贤侄的。」宋怀民笑着答应。
往城东走,人确实不多,路上经过护城河,河边有几个买吃食货郎担子,鲜红的冰糖葫芦很是惹眼。远远地,宋怀民看见一男一女在河边的大树下嬉闹,他眯着眼睛仔细打量,觉得那姑娘与自家女儿很像。
宋怀民心想自己真是喝煳涂了,又忍不住加快步子往前走。看清楚了,那不是宋玉玲是谁?和一少年举止亲密,拉手嬉笑。
「玉玲儿!」宋怀民大吼。
宋玉玲看见爹爹,吓得掉了手里的糖葫芦,哆哆嗦嗦地答应:「爹……」
宋怀民一把拉过宋玉玲,捏着她的肩头问:「这小子是谁?」
曹斌赶紧上前:「伯父,我是……」
「没你说话的份!」宋怀民推开他,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抬手像是要打下去。
宋迎春拦在他面前,伸开双臂把妹妹护在身后:「爹!有话回家说,你别打玉玲。」
宋怀民忍下怒气,朝邹良赔礼:「贤侄,叫你看笑话了,我先带她回去,后面定向你父亲赔罪。」
他看看躲在宋迎春身后的宋玉玲,狠狠地嘆息一声,转身走了。
刚到家,宋玉玲便跪在地上,抿着嘴哭。
「哭?你还有脸哭?你一个女儿家,已有婚约,还跑出去跟别人私会,像什么样子?」
「你让我怎么跟邹家交代?你真是气死我了。」
宋玉玲哭得说不出话来,宋迎春跟着跪下。
「爹爹,你别骂了,玉玲儿还小。」
「小?」宋怀民拍响了桌子,「你就是太惯着她了!」
气归气,宋家夫妇到底是捨不得打自家女儿,次日一早,两人穿戴整齐去了邹家。
——
邹良刚出学堂,宋迎春就追了上来
「迎春。」他笑着问,「怎么没在庙里等我。」
「我……我着急。」宋迎春短暂地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妹妹的事情,求你别怪她。」
「她确实不对,可你……」宋迎春舌头打结,像是难以启齿。「可你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别为难她。」
邹良忍着笑意,装作严厉:「要这么算,那我教你识字这情分,迎春你用什么还?」
宋迎春抬起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邹良不再逗他:「好了,你妹妹不喜欢我,还能强求不成。曹家人好相处,她嫁过去不会吃亏的。」
宋迎春张口准备说些什么,邹良打断他:「我爹娘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我自会说好。」
宋迎春悬了一天的心放了下来,忽然就红了眼:「良哥,我要怎么谢你才好。」
「替你妹妹嫁我?」
宋迎春一愣,邹良轻笑:「逗你呢。」
晚饭桌上,陈春梅还是忍不住说起这事,邹潮与宋怀民多年交情,自然不会为难宋家。只是好好的儿媳没了,陈春梅心里不快活。
「娘,你要是真捨不得这门亲,宋家又不止一个孩子。」邹良忽然放下筷子,沖陈春梅笑。「让迎春嫁我更好。」
「胡闹!」邹潮呵他,「那迎春好好的男儿,嫁你当妻,成何体统。」
陈春梅也觉得不妥,以为是儿子失了婚约胡思乱想,安慰道:「良儿,好姑娘多呢,娘明日就去找媒婆给你寻。」
邹良没答话,草草吃完,放下碗回房。